第228章 皇上的迟疑（2/2）

“皇上！”隆科多见他久久不语，脸上神色变幻莫测，心中焦躁万分，忍不住再次高声催促，“百官跪请，万民翘首！此妖物不除，何以安天下？！皇上！莫再犹豫了！难道您真要为了这妖女，寒了尽忠臣子之心，失了天下人心吗？！”

这话已是极其严重的逼宫和质问！

一些中立的老臣也微微蹙眉，觉得皇帝此时的迟疑，确实有些不合时宜，甚至……昏聩。

胤禛猛地回神，凌厉如刀的目光倏地射向隆科多，帝王的威压瞬间弥漫开来，竟让亢奋的隆科多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后面更激烈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但话已出口，效果已达。

胤禛感到那无形的压力几乎要将他碾碎。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将目光从林晚晚手中的铁盒上移开，转向她本人。

她依旧举着那铁盒，站得笔直。血污之下，她的表情平静得近乎漠然，仿佛他们争抢着要焚毁的，并非她珍视之物，而只是一块无关紧要的石头。只有那双眼睛，清亮得惊人，毫不避讳地迎着他的视线，里面没有乞求，没有恐惧，甚至没有情绪，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倒映出他此刻所有的挣扎与……狼狈。

她这是什么意思？是认命？是无声的抗议？还是……对他最后的试探？

胤禛的喉咙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只觉得干涩发紧。他张了张嘴，那句“将此物……”几乎就要冲破牙关。

然而，就在那三个字即将脱口而出的刹那——

他的目光猛地捕捉到了她举着铁盒的那只手的细微动作。

她的指尖，正极其轻微地、用一种近乎本能地、保护性的姿态，摩挲着铁盒边缘那道最深的磕痕。

就像一个孩子，在交出自己最心爱的、唯一的玩具时，那最后的不舍与告别。

胤禛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所有权衡利弊的算计，所有帝王心术的冷酷，在这一刻，竟被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下意识的细节击得粉碎！

他猛地收住了即将出口的话，那已到唇边的命令硬生生拐了个弯，变成了一声短促而压抑的、几乎无人听清的气音：“那乃……”

那乃什么？

他自己也不知道那乃什么！

他只是本能地、疯狂地想要阻止！阻止那团火！阻止那彻底的毁灭！

全场愕然！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皇上。那乃什么？皇上到底想说什么？

隆科多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转而变成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丝恐慌！皇上怎么了？！难道事到临头，皇上竟要反悔？！要维护那妖女？！

林晚晚那潭死水般的眼眸里，也几不可查地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波澜，似是意外，又似是……别的什么。

死寂再次降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沉重和诡异。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等待着皇帝那未竟的话语。

然而，胤禛却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英俊的面容上如同覆盖着一层寒霜，眉宇紧锁，眼底深处是无人能懂的惊涛骇浪与挣扎拉锯。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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