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香火债，得用命还（2/2）
他握紧战甲核心，低声自语：
“该还债了。”风沙如刀，割裂寂静的黎明。
车队碾过荒原，在沙海边缘缓缓停下。
远处村落轮廓隐现，屋舍完整得诡异，仿佛时间在此刻凝固。
炊烟早已散尽，可灶台上的锅还冒着余温，碗筷整齐摆放，像是主人刚刚起身离开——却再未回头。
林书推开车门，战甲银纹微闪，寒意自脊背蔓延至四肢。
他目光扫过墙壁，指尖轻抚一道深陷的抓痕，指节发白。
“不是逃走。”他低声说，“是被拖进去的。”
图鉴自动激活，数据流在视野中滚动：
【环境残留精神波动：高】
【检测到群体性意识剥离痕迹】
【推演结果：目标个体在清醒状态下经历‘认知覆写’，最终主动走入献祭通道】
夜莺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风沙之中，像一缕无形之刃切入大地深处。
片刻后，她的加密信号传回：“井下有道暗门，结构不属于任何已知文明体系。”
林书点头，挥手示意队伍跟进。
塌陷的井口下方，是一条倾斜向下的石阶，两侧岩壁镶嵌着密密麻麻的小型陶俑，排列成阵，宛如守灵的仪仗。
每一尊不过半尺高，泥胎粗劣，但面容清晰——赫然是基地成员的模样：芽儿含笑低眉，陈九怒目圆睁，泥匠阿土双目紧闭，而最中央那尊，竟与林书本人分毫不差，连眼角那道旧伤疤都纤毫毕现。
“【收录成功：替身俑·初阶】”
图鉴弹出提示。
【用途：承载虚假信仰投影，诱导目标产生归属错觉；持续吸收宿主情感记忆，为万灵祭提供‘拟真灵魂基底’】
林书冷笑一声，声音冷得像冰渣刮过铁器：“难怪最近总有人梦游到铭名堂前刻木雕……原来我们的名字、脸孔、情绪，早就被人当成香火供上了神坛。”
他抬脚，一脚将那尊自己的陶俑踩碎。
泥屑纷飞中，整条通道微微震颤，仿佛某种沉睡之物被惊扰。
深入百米，地宫豁然开朗。
中央大殿穹顶高达三十丈，黑石构筑，无灯自明。
一尊十丈高的巨碑矗立中央，通体由无数骸骨熔铸而成，碑面流转着模糊人脸，层层叠叠，不断扭曲、哀嚎、重组。
那是千万幸存者的面孔，是那些失踪者最后的意识残影，被强行编织进这邪典般的“万灵碑”中，成为支撑伪神诞生的精神基石。
赵岩立于碑前，身穿染血黑袍，手中握着一只断裂的铜铃，正将臂膀割开，鲜血顺着沟槽流入碑底凹槽。
他的眼睛泛着诡异金光，嘴角扬起近乎神圣的微笑。
“第十二祭官归位，万灵共契重启。”他喃喃低语，“新神将生于众生之愿，而我，将成为祂的第一块墓碑。”
林书没有废话。
他抬手一按，战车前端的铜镜骤然亮起，镜面浮现出七十三道姓名烙印——正是基地所有核心成员的真实名讳。
这是他们亲手刻下的“认知锚点”，是抵抗信仰侵蚀的最后一道防线。
“启动——反信仰干扰波。”
一道璀璨光柱自镜面爆发，如利剑刺破阴霾，直射万灵碑！
刹那间，碑面所有幻影猛然睁眼！
“我不想死！”一个女人撕心裂肺地尖叫，“我还活着！放我出去！！”
“我不是祭品！我是李桂花！家住北街三十七号！！”
“孩子他妈……我对不起你……我不想当神仙的肥料啊……”
哭喊声汇聚成潮，冲击着整个地宫的精神屏障。
碑文崩裂数道，裂痕如蛛网蔓延，一股压抑已久的怨念逆冲而上！
赵岩猛然回头，眼中金光暴涨：“你们懂什么？！这是升华！是超脱！是用凡躯承载神性的唯一途径！”
话音未落，夜莺已如鬼魅般切入。
匕首划破空气，直取咽喉——然而就在即将命中瞬间，一道血幕自赵岩胸口喷涌而出，化作屏障，硬生生将夜莺震退三步！
“以我精血，唤我同类。”赵岩狞笑，双手张开，“来吧，我的兄弟们，让这些愚昧者看看，谁才是真正的‘选民’！”
轰隆！
万灵碑震动，数十具与赵岩容貌相同的身影从碑中爬出，皮肤苍白，双眼空洞，却散发着同源的气息。
他们齐步向前，动作一致，如同复制粘贴的灵魂复制品。
“类我者……量产型祭司傀儡。”林书眸光一冷，“难怪他敢孤身启动仪式——根本不怕死。”
但他也不退。
战甲银纹骤然转金，图鉴核心轰然共鸣！
【模拟伪神格·激活】
【乱祀鼓·1型共振频率加载完成】
“既然你想当神？”林书一步踏出，金光如焰升腾，“那我就让你听听，真正的人心——是什么声音。”
鼓音起。
无形波纹穿透空间，震荡灵魂。
那群扑来的“类我者”脚步骤停，一人突然抱住头颅跪地嘶吼：“我是张老三……我儿子还在等我回家……我不是祭司！我不是！！”
另一人颤抖着摸向脸颊：“我老婆昨天给我炖了汤……她说天冷了要多穿点……我……我不想当神的垫脚石……”
人性复苏，信仰崩塌。
赵岩面色剧变：“不可能！你们已被铭名！灵魂早已献祭！！”
“献祭？”林书冷冷逼近，战甲金纹流转，宛若执掌审判的终焉之主，“你的神连名字都不敢报，只敢靠偷窃人心苟延残喘——也配谈献祭？”
他抬起手，指向万灵碑裂缝：“你欠下的命债，今天，一笔一笔，全都要清。”
赵岩仰天狂吼，双手结印，最后一道咒文燃起猩红火焰。
整座地宫开始剧烈震动摇晃，尘沙簌簌落下，穹顶龟裂。
万灵碑中央的缝隙越扩越大，一股古老、腐朽、充满恶意的存在，正缓缓从中渗出。
林书站在废墟之上，望着那道深渊般的裂口，低声呢喃：
“这才刚开始……你还欠我一句‘对不起’。”
就在这时——
一声轻响，仿佛枯枝折断。
从碑缝深处，缓缓伸出一只枯槁巨手，青筋暴突，指甲脱落，指尖滴落一滴黑血。
那血尚未落地，岩石已被腐蚀出蜂窝般的孔洞，腾起刺鼻白烟。
地宫死寂。
唯有那滴黑血，仍在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