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断笛那晚，海底下起了雪（2/2）

林书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

“那就让它全部收录。”

风又起了，卷起海面零星的“雪”。

远处，敌舰轮廓在灰雾中若隐若现。

天空仍未放亮，但黑暗已开始动摇。

林书将脉冲装置贴于胸口，调整呼吸。

他知道，这一去，不再是被动逃亡。

而是反击的开端。

夜莺忽然抽出短刃，在掌心划开一道血口。

鲜血滴落在刀脊上，竟未滑落，反而如活物般渗入金属纹理。

“记住节奏。”她说，“我给你制造窗口。”

林书点头。

下一秒，两人同时消失在残桥阴影之中。

海风呼啸，碎雪纷飞。

而在无人看见的深海之下，那座闭合的石雕巨眼，正缓缓睁开一条缝隙。

夜色如墨，浓稠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声响。

林书的身影贴着敌舰“深喉号”的锈蚀外壁缓缓移动，呼吸压得极低，如同潜行于梦境边缘的幽影。

头顶上方，桥面爆发出剧烈的撞击声——火光腾起，几根粗壮的藤蔓被斩断后抽搐着坠入海中，溅起大片浑浊浪花。

夜莺动手了。

她带着三名精锐从东侧突袭，引爆预埋的燃烧弹，故意暴露行迹。

那些寄生在舰体上的水鬼藤蔓果然躁动起来，如活蛇般扭动上浮，争相扑向火光与热源。

林书没有回头，他知道那是一场精心计算的牺牲——每一声爆炸都在为他争取时间，每一滴血洒下，都意味着有人用命在撕开防线。

就是现在！

他猛然跃起，掌心拍出一道微弱气流，激活藏于袖中的信天翁图鉴具现装置。

刹那间，一对半透明的羽翼在他背后虚空中展开，仅维持三秒，却足以托着他轻盈跃过十米落差，无声落入主舱阴影区。

冰冷的海风裹挟着腥咸灌入鼻腔。

林书伏低身体，沿着舱壁猫行前进。

透过一扇布满裂纹的舷窗，他看到了那一幕令人作呕的仪式——

沧溟子立于祭坛中央，下半身仍是那条泛着幽蓝光泽的鱼尾，上半身却已完全扭曲，脊椎凸起如骨刺，双臂化作触须般的软肢。

一名俘虏被钉在石台上，喉咙被一支白骨笛贯穿，鲜血顺着笛孔汩汩流入下方沟槽，汇成一条蜿蜒的赤线，直通海底深处。

笛声未响，但林书脑中已响起无形的嗡鸣。

那是即将完成的精神锚定，一旦成功，整片区域的感染者将彻底失控，成为归流祭典的活祭品。

不能再等！

他猛地撞破舱门，脉冲器在手中翻转，精准贴附在骨笛底部，瞬间引爆！

“嗡——！”

高频电磁波如刀刃横扫整个空间，空气震颤出肉眼可见的涟漪。

骨笛表面骤然浮现蛛网状裂痕，内部符文寸寸崩解。

远处海底，那座沉睡的石雕巨眼猛然睁大，瞳孔扩张至极限，仿佛发出了一声跨越维度的无声咆哮。

沧溟子怒吼转身，鱼尾拍地腾空而起，口中吟唱转为野兽般的低吼，周身涌动起黑色潮汐。

林书早有准备，手腕一抖，弹射出一小撮噬光荆棘粉末。

粉末遇水即胀，迅速膨胀成一团浓稠如墨的暗域，将反击路径尽数遮蔽。

趁着视野中断的刹那，他拔刀连斩，两道寒光闪过，两名护卫咽喉齐断，倒地不起。

他抓起断裂的骨笛残片，指尖刚触及，【万物图鉴】便剧烈震动：

【收录：残损骨笛（1型），解析中……】

【发现内置微型灰碑铭文，内容片段：“记录者之血，可启终焉之门”】

林书瞳孔一缩。

记录者？谁是记录者？是他自己？还是……这个系统曾经的主人？

来不及细想，脚下的海床突然剧烈震颤，仿佛某种庞然巨物正在苏醒。

原本漂浮于海面的结晶雪花开始逆向沉降，纷纷扬扬向下坠落，像是整片海洋正从内部冻结、死去。

通讯频道里传来夜莺冷冽的声音：“十秒撤离。”

林书点头，将残笛收入战术包，正欲撤退，目光却忽然一顿——

在灯塔废墟最偏僻的角落，一块嵌入岩缝的黑色板砖静静蛰伏，表面刻满细密沟槽，纹路诡异，不似人类文明所留。

它太过寻常，却又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违和感。

他下意识启动图鉴扫描。

【扫描中……】

【错误：未知材质，无法识别】

【警告：存在轻微精神污染倾向，建议远离】

林书缓缓眯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