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听不见的人，才最该开口（2/2）

浑浊如珍珠的眼球没有聚焦，却仿佛穿透了林书的灵魂。

它的躯体由半透明的胶质与暗色骨甲拼接而成，鳃缝间流淌着幽蓝的生物荧光，每一步踏出，海水便凝滞一瞬——这不是物理上的移动，而是整个精神领域的具现化投影。

林书不动。

他站在原地，汗水混着血水从额角滑落，滴入眼中，刺痛却清醒。

刚才用三具行尸作为“意识替身”硬抗精神冲击，几乎榨干了他的神识。

此刻，他的大脑仍在嗡鸣，像是被无数细线反复切割过的玻璃。

但他不能退。

阿浪还在抽搐，夜莺跪在地上，指尖划破脸颊，鲜血在面罩内蜿蜒成符文般的轨迹。

那歌声依旧回荡，不是攻击，而是一种审判——它在重塑记忆，在篡改认知，在逼迫入侵者接受这个文明覆灭的“真相”。

可林书不信。

真相从来不会以如此悲怆的方式呈现。

那是诱导，是洗脑，是高维存在对低维意识的单向灌输。

所以他反其道而行之。

他缓缓将背包往前挪了半寸，黑曜石书的棱角在微弱的海底余光中一闪，像是一颗沉眠千年的星辰骤然苏醒。

玄蛸长老的触腕，顿住了。

第八臂微微震颤，指尖朝那轮廓探去——贪婪、克制、愤怒、哀伤……种种情绪交织在它无声的动作里。

它不需要语言，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段活的历史。

就在那一刹那，林书出手！

“复制：高压氧气罐x1！”

魂能暴跌两百点，银灰色气罐凭空浮现。

他猛地上前半步，将喷口对准玄蛸颈部鳃裂，狠狠按下释放阀！

“嗤——！”

气体遇海水瞬间膨胀，形成剧烈爆冲。

本就处于精神具现状态的玄蛸投影猛地一震，八臂痉挛般蜷缩，领域出现细微裂痕。

水流倒卷，泥沙翻腾，那绵延不绝的吟唱首次出现断奏！

机会！

林书手腕一抖，双枚磁力钩爪“嗖”地射出，精准钉入头顶断裂的钢梁。

滑索绷直，他借力腾空翻转，如猎鹰掠过巨兽之背。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拖沓。

而后，他掌心一翻，一块灰褐色的薄石片被夹在指间——那是他从老清除者“老陈”的遗物笔记中复刻的神经脉冲记录石，专用于捕获章鱼类生物体表电讯。

贴附！

石片紧贴玄蛸背部第三节神经节，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微光纹路，开始同步读取残留电波。

“吼——！！！”

一声无声的怒吼震荡四野。

玄蛸猛然回头，声浪化作实质冲击波横扫而来。

林书早有准备，双脚蹬墙急退，滑索断裂的瞬间已在十米开外。

他不再恋战，迅速扶起阿浪，一把拽住夜莺手腕：“走！”

三人逆流疾退，身后，整座废墟轰然坍塌，仿佛被抹去的存在。

返程途中，林书取出石片，接入图鉴辅助分析模块。

【正在解码生物电讯……】

【检测到远古语言残段……】

【匹配中——】

片刻后，一段破碎祷文在脑海中响起，冰冷、庄严，带着不容置疑的禁令：

“……记录之眼不应属于行走之族，它只能见证，不能篡改。”

林书瞳孔骤缩。

记录之眼？

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前的黑曜石书——那本从第一处遗迹带回、始终无法完全解析的禁忌之物。

更令人窒息的是，末尾竟浮现出一个名字：

“影面者·零”。

这个名字，曾在某块断裂石碑的虚影中一闪而过。

那时他还以为只是幻觉。

而现在，它再度浮现，如同命运的伏笔。

“所以你也失败了？”他低声呢喃，声音几不可闻。

就在这时，夜莺摘下了头盔。

银白长发垂落肩头，耳际赫然凝结着一道金红色血纹，蜿蜒如藤，闪烁着诡异光泽。

她盯着林书，眼神复杂得近乎陌生。

“刚才的歌里……”她声音沙哑，“有我的脸。”

林书心头剧震。

那不是幻象，不是共感——她的体质，天生能接收并承载这段被封印的记忆。

她是钥匙，是坐标，是这具身体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位面的异常存在。

而此刻，黑曜石书在他背包中，再次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