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打仗了(2/2)

赵成子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这…这怎么突然就…北边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好好的?”另一个外乡人苦笑,“早就听说胡人那边遭了雪灾,牛羊冻死无数,活不下去了,可不就得南下抢咱们的吗?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这么凶……”

就在这时,村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只见一个穿着驿卒号衣、风尘仆仆的汉子策马狂奔而来,在村口猛地勒住缰绳!

马儿人立而起,发出嘶鸣。

驿卒翻身下马,顾不上喘息,从背后的竹筒里抽出一卷盖着鲜红大印的告示,用尽力气大喊:“县衙急令!北方胡虏犯境,边关告急!

朝廷征兵御敌!

凡本县适龄男丁,两丁抽一,五丁抽二!即日起,速往县衙兵房登记造册!

各家各户,按田亩征缴粮草军需!违令者,严惩不贷!告——!”

喊声在寂静的清晨格外刺耳,如同冰冷的钢针,扎进了每一个听到的村民心里。

驿卒喊完,将告示用力拍在老槐树粗糙的树干上,顾不得村民们围拢过来惊惶的询问和议论,翻身上马,又朝着下一个村子疾驰而去,只留下一路烟尘和死一般的寂静。

张三金死死盯着树干上那张刺眼的告示。上面的字他认不全,但那鲜红的官印和“征兵”、“征粮”、“严惩不贷”几个触目惊心的字眼,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睛生疼。

“两丁抽一…五丁抽二…”

赵成子喃喃自语,声音发颤,“三金…你家…

你家就你和世信两个男丁啊!”

张三金如遭雷击,猛地转头看向身边的儿子世信。

少年刚刚因为新棉袄而泛起的红润脸色,此刻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茫然和震惊。他显然也听懂了那驿卒的喊话,清澈的眼中第一次涌上了对未知命运的恐惧。

“爹…我…”世信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三金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瞬间浇灭了他心中那点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

那枚贴胸挂着的青玉腰牌,此刻也变得冰冷沉重。柳员外的承诺在乱世之中,又能有多大分量?

战争的阴霾,如同北方席卷而来的寒潮,带着铁锈和血腥的气息,瞬间吞噬了张家坳上空那短暂的一抹晴空。

刚刚尝到一点甜头的日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变彻底碾碎。

沉重的赋税,未知的兵役,像两条冰冷的绞索,再次勒紧了张家坳每一个人的喉咙。

张三金缓缓抬起头,望向北方灰蒙蒙的天空,仿佛能看到那烽烟四起的战场,听到那金戈铁马的厮杀。

他粗糙的大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一种比面对黑熊、比面对歹徒时更加沉重、更加无力的绝望感,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平静的日子,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