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车迟国(四五六合)(1/2)
那拍桌的道士本就没打算善罢甘休,见店小二递上蜜饯,非但没接,反而一脚将身前的木凳踹得翻倒在地,“哐当”一声巨响震得整个食肆都在发抖。“什么外来客不懂规矩!敢在车迟国提佛,就是与国师作对,与三清为敌!”他尖声咆哮着,右手猛地往腰间一抹,竟抽出一柄闪着幽绿寒光的桃木剑,剑身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与黄风怪洞穴里的妖符如出一辙,“今日便让你这狂徒知道,什么叫正道威严!”
话音未落,食肆外突然刮起一阵妖风,卷着沙尘撞开两扇木门,“砰”的一声砸在墙上。三个身形怪异的身影逆光而立,为首的是个青面獠牙的壮汉,浑身覆着细密的黑鳞,双手是锋利如刀的爪子;旁边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子,背后拖着一条蓬松的狐尾,双眼在昏暗中闪着贼光;最后一个则是个矮胖的光头,肚皮鼓得像个圆球,裸露的上身布满了脓包,每走一步都往下滴落黄色的脓水,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腐味。
“黑鳞大哥、狐面二哥、脓包三哥!”那持剑道士见同伙到来,气焰愈发嚣张,指着墨臻狂喊,“就是这伙外来贼子,敢在咱的地盘上放肆!”
青面壮汉往前踏出一步,黑鳞摩擦着发出“沙沙”的声响,他裂开嘴露出两排锋利的尖牙,声音粗哑如破锣:“在车迟国敢违逆国师的规矩,你们是活腻歪了!”他猛地挥爪,五道黑风刃带着破空的锐响直劈墨臻面门,风刃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搅得扭曲,桌上的瓷碗“咔嚓”一声碎裂开来。
“此地人多,别伤了无辜!”墨臻眼中金芒一闪,并未硬接,而是侧身避开黑风刃,同时掌心泛起金红光芒,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将身旁几个吓得腿软的食客推到食肆门外。他手中乌木短棍瞬间变回金箍棒,金红光芒暴涨三尺,转身冲三个妖怪高声喝道,“有种的随俺到城外决一死战,躲在市井里逞凶,也配叫‘正道’?”
黑鳞壮汉本就忌惮食肆梁柱间的禁制——那是官府为防斗殴设下的粗浅法阵,虽挡不住妖力,却会拖延时间引来巡兵。听闻墨臻挑衅,他怒吼一声:“怕你不成!城外乱葬岗见,今日定要将你挫骨扬灰!”说罢转身就往门外窜,狐面瘦子与脓包怪对视一眼,也紧随其后冲出,妖风卷着他们的身影,瞬间消失在街尾。那持剑道士犹豫片刻,咬牙抓起桃木剑,也跟着追了出去。
“师父,你们在此等候,俺去去就回!”墨臻对唐僧拱了拱手,金箍棒往地上一点,身形如离弦之箭般追出食肆,沙僧与八戒见状,也立刻抄起兵器跟上,玉龙则留下保护唐僧,目光警惕地盯着妖怪逃窜的方向。
城外乱葬岗比传闻中更显阴森,齐腰深的荒草早已枯成焦黄色,被阴风卷得如鬼魅般倒伏又立起,草叶间隐约可见散落的枯骨——有的颅骨裂开狰狞的缺口,有的指骨仍保持着蜷缩的姿态,仿佛还在承受临终前的剧痛。几棵歪脖子柳树斜斜插在土坡上,皲裂的树干上缠着发黑的纸钱,乌鸦蹲在光秃秃的枝桠上,血红的眼珠死死盯着闯入的生人,“呱呱”的叫声嘶哑难听,每一声都像在为这片死地敲丧钟。阴风卷着纸钱碎屑和腐土扑面而来,带着陈尸的腥气与烧纸的焦糊味,刮在脸上如细针划过,连呼吸都变得滞涩难闻。
墨臻刚踩着碎石追到岗边,靴底还未站稳,就觉身后的妖气骤然凝聚——“咻咻咻”的破空声密集如骤雨,数十道漆黑的风刃从右侧半塌的坟茔后袭来,刃尖带着细碎的黑芒,竟是掺了腐骨毒的妖力所化。风刃掠过荒草的瞬间,竟将坚韧的草茎齐齐切断,断口处还冒着淡淡的黑气。
“来得好!”墨臻眼底金芒一闪,非但没有退避,反而将身形微微下沉,掌心金箍棒顺势往身侧一旋。金红光芒如潮水般涌遍棒身,在他身前凝成一道半透明的光盾,“当啷啷——”一连串清脆的碰撞声炸响,黑风刃撞在光盾上,先是被金光净化去表面的毒气,随即刃身崩裂成无数细小的黑屑,簌簌落在黄土里,瞬间被地面的阴寒冻成粉末。
格挡的同时,墨臻已借着反震之力侧身欺近,金瞳精准锁定坟茔后那团闪烁的妖息。“藏头露尾的鼠辈,也敢在俺老孙面前弄鬼!”他喉间怒喝如雷,金箍棒猛地横扫而出,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将坟茔前半人高的荒草拦腰斩断。断草飞溅的瞬间,一道瘦小的身影从草从后惊跳而出——正是那尖嘴猴腮的狐面瘦子,他没想到墨臻的反应如此迅疾,慌乱间尖声惨叫,右手一扬便甩出一把淬了绿毒的银针,银针如密雨般射向墨臻面门,针尾还系着细如发丝的黑丝,显然是想缠住金箍棒。
“雕虫小技!”墨臻眼底金瞳骤然缩成锋芒,喉间一声沉喝未落,舌尖已抵住上颚,丹田内佛力如熔岩般翻涌,顺着经脉直冲口腔——一团凝练如琉璃的金光“呼”地喷薄而出,并非散乱的光雾,而是凝成半透明的光墙,恰好挡在毒针来路前。那些淬毒的银针刚触到金光,便如滚油遇水般“滋滋”炸开,针身的绿毒瞬间被净化成灰烟,银质针体则在高温下熔成细小的银珠,顺着光墙边缘滴落,砸在枯草地上连火星都未溅起。
借着金光蒸腾的雾气掩护,墨臻足尖在碎石堆上猛地一点,身形如蓄势的猎豹般腾空而起,腰间发力拧转,将下坠的力道尽数转化为前冲的速度,整个人化作一道金红残影扑向狐面瘦子。掌心金箍棒早已感应到他的战意,棒身纹路里的巫血灵光与佛门金光彻底交融,金红光芒顺着棒身流转,末端竟延伸出半尺长的光刃,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砸向对方后心。
那狐面瘦子耳听身后风声响动,魂都快飞了,哪敢回头细看,肥短的后腿猛地蹬地,毛茸茸的身躯硬生生往前窜出半尺,同时将身后蓬松的狐尾高高扬起——这狐尾是他修炼五百年的本命法器,尾毛坚硬如钢针,寻常刀剑都难伤分毫,此刻却成了他唯一的救命屏障。可他刚将狐尾横在身后,便觉一股灼人的热浪迎面扑来,金红刃尖尚未真正触尾,尾毛已被高温烤得发卷,紧接着“嗤啦”一声,光刃擦着狐尾扫过,尾尖三寸的绒毛瞬间焦黑碳化,一股焦糊的毛发臭味混杂着妖气弥漫开来。
“嗷——我的尾巴!”狐面瘦子疼得浑身抽搐,尖声惨叫如被踩住的野猫,眼泪鼻涕混着冷汗往下淌。他顾不上查看伤势,肥硕的身躯以与体型不符的灵活打了个滚,四肢并用连爬带窜,连尾巴上的焦毛蹭到地面都浑然不觉,拼尽全力躲到黑鳞壮汉身后,死死攥住对方覆着黑鳞的胳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大哥!快救我!这泼猴的棒子太邪门了!”
此时沙僧与八戒也已赶到,唐僧的诵经声顺着风飘来,一道柔和的金光笼罩住三人,驱散了乱葬岗的阴寒妖气。“沙师弟,你对付那脓包怪,这黑鳞妖怪交给俺!”
八戒本就憋了一肚子火——先前在食肆被道士瞪得浑身不自在,又一路跟着墨臻奔袭到这阴森乱葬岗,早把那点憨厚劲儿压成了凶性。见黑鳞壮汉正张牙舞爪地护着狐面瘦子,他那双圆溜溜的小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粗短的眉毛拧成一团,喉咙里“嗬嗬”滚出两声沉吼,猛地将背后的九齿钉耙抄在手中。那钉耙刚一离肩,便泛出淡淡的乌金光晕,耙齿边缘还凝着几分从黄风怪那儿沾来的妖邪浊气,此刻被他怒火一激,竟“嗡”地发出一声低鸣。
“你这浑身长鳞的丑怪物,也敢在俺天蓬元帅面前耍横?看耙!”八戒的怒吼如闷雷滚过乱葬岗,震得头顶枯树枝上的乌鸦“呱呱”惊飞。他胖乎乎的身躯竟爆发出惊人的爆发力,双脚在碎石堆上狠狠一蹬,带起几片飞溅的石屑,整个人如出膛的炮弹般斜冲出去,肥硕的肚皮在奔袭中微微颤动,却丝毫不影响动作的迅猛。九齿钉耙被他双手死死攥住,手臂上贲起的青筋如蚯蚓般蠕动,耙身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朝着黑鳞壮汉的头颅狠狠砸落——那势头又沉又猛,连地面的荒草都被耙风扫得贴在地上,划出三道深深的草痕。
黑鳞壮汉刚护着狐面瘦子退到坟茔旁,耳听身后恶风不善,想也不想便旋身挥爪。他那覆着细密黑鳞的巨爪比八戒的脑袋还大,爪尖泛着幽绿的寒光,显然淬着剧毒,迎向钉耙的瞬间,黑鳞竟齐齐竖起,如钢甲般绷紧。“当——”刺耳的金属碰撞声骤然炸开,比先前风刃撞光盾的声响还要猛烈三分,震得周围半塌的坟包都簌簌往下掉土,齐腰深的荒草更是如惊涛般剧烈颤抖,草叶上的晨露被震得飞溅开来。
八戒只觉一股刚猛无匹的力道顺着钉耙柄传来,如重锤般砸在胳膊上,骨头都仿佛要震裂开来,手臂瞬间麻得失去知觉,九齿钉耙“哐当”一声往下沉,险些从掌心脱手。他闷哼一声,肥脸涨得通红,腮帮子鼓得像塞了两个肉包子,硬生生借着这股反震之力将腰身一拧,把下坠的力道尽数转化为压势,粗短的双腿在地上扎成马步,脚掌都陷进了松软的黄土里。“给俺压!”他嘶吼着猛一发力,九齿钉耙的耙齿终是借着蛮力往下一沉,擦着黑鳞壮汉的肩甲划过——锋利的耙齿与坚硬的黑鳞摩擦,迸发出一连串刺眼的火星,“滋啦”的刮擦声刺耳至极,黑鳞被刮下几片碎屑,带着黑血落在地上,瞬间被黄土裹成泥团。
沙僧自始至终沉凝如山,既没被八戒与黑鳞壮汉的激烈交锋分神,也未因脓包怪周身的腐臭气息皱一下眉。他见那矮胖妖怪挺着鼓胀的肚皮,正慢悠悠往墨臻身后挪,显然想偷袭,当即脚掌在碎石上一碾,身形如铁塔般稳稳踏出,右手反握降妖宝杖,杖尾在地面轻轻一点,“笃”的一声闷响,竟将坚硬的石面震出细小裂纹。宝杖刚一离肩,便泛起层层温润的蓝光,那光芒不似金箍棒那般炽烈,却如深海寒玉般凝实,杖身刻着的佛门梵文在光华中流转,隐隐有诵经声随着气流飘散,瞬间驱散了周遭的腥腐妖气。
“孽障,休得放肆!”沙僧声如洪钟,不怒自威。他腰身微沉,臂膀发力,宝杖带着破空的锐啸,如一道蓝色闪电直劈脓包怪的肚皮——那处鼓得最是夸张,脓包堆叠如蜂巢,显然是妖怪的要害所在。可就在杖尖即将触到对方皮肉时,脓包怪身上突然渗出一层粘稠如猪油的青灰妖力,妖力表面泛着油光,宝杖刚一沾触,便被硬生生弹开,“铛”的一声脆响,蓝光与妖力碰撞,激起一圈圈浑浊的涟漪。
“嘿嘿嘿……秃驴的棒子软得像面条!”脓包怪裂开嘴怪笑,露出两排黑黄交错的尖牙,说话时唾沫混着脓水往下滴。他根本不与沙僧缠斗,借着宝杖反震的力道,肥硕的身躯猛地往前一挺,圆滚滚的肚皮如攻城锤般撞来,带起的风都裹着刺鼻的脓腥味。沙僧早有防备,左脚尖点地,身形如陀螺般旋身闪避,动作虽不如墨臻迅捷,却沉稳得丝毫不差。“轰隆”一声巨响,脓包怪的肚皮结结实实撞在沙僧身后的半截石碑上——那石碑本是前朝遗物,坚硬如铁,竟被这一撞震得粉碎,碎石飞溅间,还沾着不少黄色脓水,落在地上“滋滋”作响,将黄土蚀出一个个小坑。
“妖怪休走!”沙僧旋身的瞬间,已将宝杖横握于胸前,双手快速转动杖身。蓝光顺着他的力道飞速流转,越转越快,渐渐凝成一道一人高的蓝色漩涡,漩涡中心的梵文光芒大盛,如无形的巨手般散发着拉扯之力。脓包怪刚撞碎石碑,还没来得及转身,便觉后颈一紧,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漩涡吸住,肥硕的身躯在气流中胡乱挣扎,四肢蹬得像翻肚子的蛤蟆。“放开俺!你这臭秃驴!”他尖声怒骂,拼命催动妖力想挣脱,可身上的脓包刚触到漩涡边缘,便被高速旋转的蓝光挤压得“噗嗤”作响。
最先炸开的是他肩头一个拳头大的脓包,黄色脓水喷溅而出,却被漩涡的气流卷着,尽数反弹回他自己身上。紧接着,更多的脓包接连爆开,有的溅出浓稠的脓汁,有的则喷出细小的蛆虫,场面恶心至极。沙僧眉头微蹙,却依旧稳控着漩涡,宝杖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蓝光将脓包怪牢牢困住,让他连半分都动弹不得。脓包怪的惨叫声越来越凄厉,体型也在脓水不断流失中渐渐缩小,原本鼓胀的肚皮瘪了下去,露出底下青黑的皮肤,散发着更浓郁的腐臭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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