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花果山闲居话西行（2/2）

墨臻指尖的金光渐渐收敛，他起身走到洞边，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青黛色的山影在雾中若隐若现，山腰间的迎客松斜斜探出来，枝桠上挂着的雾珠像串了串珍珠。那里有他当年与牛魔王拜把子时，立下的“七圣碑”，如今碑上的字迹虽被风雨磨去大半，可他闭着眼都能摸到每一个笔画。“师父这话，俺懂了。”他伸手接住一片被风吹来的桃叶，叶脉清晰，像极了当年菩提祖师在斜月三星洞，教他七十二变时，递给他的那片梧桐叶，“当年俺说‘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是想争个高低，想让这花果山的小猴，再也不受天庭的气——你瞧那崖壁上的凹痕，”他抬手一指，崖壁上爬着几株朱红色的崖花，在凹痕旁开得热烈，“是俺当年练金箍棒时砸出来的，那时就想着，要练一身本事，护着这山头的每一个孩儿。”他顿了顿，声音里少了几分桀骜，多了几分沉毅，“如今俺挥棒打妖，是想让凡人不用争，也能安稳过日子，就像当年俺护着花果山的小猴一样。”

“那咱们取完真经，还回这儿来不？”八戒啃完最后一块桃肉，把桃核往远处一扔，刚好落在小猴的竹篮里，惹得群猴一阵欢呼。他拍了拍鼓胀的肚皮，慢悠悠地走到溪边，用清凉的泉水洗了洗手，又掬起一捧水浇在脸上，舒服得打了个饱嗝。“到时候俺带着翠兰来，在桃林边搭个小木屋，白天跟着小猴去摘桃，晚上就用山葡萄酿酒，再给翠兰做她爱吃的糖蒸酥酪——这儿的牛奶比高老庄的还醇厚，做出来的酥酪肯定更香。”他越说越起劲，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副悠闲光景，连尾巴都忍不住微微翘了起来，只是刚起身就被地上的藤蔓绊了一下，引得众人一阵发笑。

“若苍生已安，真经已传，回不回都一样。”唐僧拿起身侧的锡杖，轻轻敲了敲地面，“佛法不在灵山，也不在花果山，在每一次抬手护佑百姓的动作里，在每一句劝人向善的话语里。悟空的花果山，是他的根；咱们的根，是这世间受苦的众生。”

沙僧已经补好了石桌，正用布巾擦拭干净，闻言点了点头：“师父说得是。俺们挑着行李往西走，不是为了灵山的金身，是为了让高老庄的翠兰、车迟国的孩童，都能像这花果山的小猴一样，笑着过日子。”

墨臻抬手召来一只老猴，那是当年跟着他闯过东海的老部下，如今毛都白了大半，却依旧精神矍铄，尾巴上还缠着一圈当年他给的红绸。他接过老猴递来的酒葫芦——这葫芦还是当年他从太上老君炼丹炉旁偷来的，盛过琼浆玉液，如今装着山葡萄酿的果酒，倒也别有滋味。洞外的瀑布此刻已被阳光染成金色，水雾中架起一道小小的彩虹，一头连着桃林，一头搭在水帘洞的石檐上。八戒早就按捺不住，见墨臻倒酒，连忙凑上前把自己的粗瓷碗递过去，碗沿上还沾着刚才啃桃留下的桃汁。“这葫芦，当年俺们在水帘洞庆功时，装的是玉液琼浆，”墨臻给每人倒了一碗，酒液清澈，映着洞顶的晨光和窗外的彩虹，“那时觉得，世上最好的滋味，就是和兄弟们痛痛快快喝一场。”他举着碗，金瞳里闪着光，“如今才懂，最好的滋味，是看着车迟国的孩童能吃饱饭，是看着这花果山的小猴能安稳摘桃。来，干一碗！喝完这碗，咱们继续西行。等把真经送到东土，俺再陪你们回这儿，看遍花果山的春夏秋冬，春天看满林桃花，夏天听瀑布轰鸣，再给你们讲讲当年俺如何从石头里蹦出来，如何在这水帘洞称孤道寡的旧事！”

五人举碗相碰，碗沿相撞的脆响混着群猴的欢叫，穿过水帘洞，飘向云雾缭绕的群山。晨雾彻底散去，阳光洒满花果山，每一片桃叶都泛着莹润的光，桃林间的小溪里，几只小猴正光着屁股打水仗，水花溅起又落下，惊起几只色彩斑斓的山雀，扑棱棱飞向天际。远处的山峰清晰可见，青的山、绿的树、粉的花、金的阳光，织成一幅鲜活的画卷，仿佛在为这段即将重启的西行之路，送上最真挚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