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云巅冰途（1/2）

穿过那道吞噬人影的云层，七人终于踏入冰川最诡谲的域界、迎来最艰苦卓绝的一段跋涉——云层里的冰川。

风雪裹挟着雷电从四面八方涌来，紫蓝闪电劈开云团时，能瞥见冰崖上镶嵌的无数冰晶，折射的光在岩壁上投下扭曲的人影，恍若千万只手在拉扯攀爬者的脚踝。

“抓紧绳索！”

紫修的吼声被惊雷劈成碎片，每抬臂一次都能听见冰碴碎裂的脆响。

“这层雷云是结界，风雪里藏着……”

话音未落，一道龙形闪电擦着轩辕思衡的耳畔劈在冰面，炸开的冰屑中竟滚出几枚青铜环，环上刻着的巫文遇血即亮——那是隐昔刚才被冰棱划破手掌时滴落的血珠。

轩辕思衡挥剑劈开缠上来的冰藤，那些藤蔓状的冰棱竟会像活物般扭动，瞬间绽放冰藏之花。

谢墨寒的声音裹着白气，他玄色窄袖上的图腾纹路正隐隐发光，“冰藏之花！”

随着海拔的逐渐升高，气温骤降到骨髓都在发颤。原本清晰的视线被风雪搅成白茫茫一片。他们几乎无法呼吸，浑身结满冰霜，犹如千万只冰虫在蠕动，在啮咬，在吞噬……体力在飞速流失，连思考都变得迟钝，生命和意志像是被无形的手一点点抽离，四肢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

“紫若，撑住！”

紫修的双臂收紧，紧紧抱住摇摇欲坠的缗紫若，怀中人却轻得像片被风撕碎的雪，素色罗裙上的冰壳咯咯作响，她的嘴唇已冻得乌青，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我……感应到了……！”

缗紫若捂着剧痛的额头，意识已在半昏迷边缘。眉心的紫金凤羽花钿忽明忽暗。“是……土德之力，在重塑……！”她的声音细若游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感应到……权杖，就在……”

紫修心中一震。大声喊道：“穿过这片雷云，我们这就登顶！”

缗紫若似乎听到了紫修的呼唤，涣散的瞳孔突然聚焦，齿间迸出的字句裹着血沫，指尖突然死死抠进紫修肩甲，“紫修，我……我……半神之躯……快压不住了……”

最后几个字消散在风雪中时，她周身突然爆发出璀璨的紫光。

紫修不及细想，反手拔出冰晶龙骨剑，刺入冰层，剑气激起的冰雾在空中凝成闪烁的锁链，一道紫金光芒冲破雷云，如利剑般直指冰川之巅。

“冰锁！破——”

他揽住缗紫若的腰肢纵身跃起，踏着冰雾锁链逆光而上，剑穗上的冰丝绦在身后划出长长的光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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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修公子！等等我们！”

隐昔的呼喊被狂风卷走，他望着那道冲破云层的紫光，突然用力捶了下自己的腿，“五殿下，咱们也加把劲！可不能被他们甩太远！”

轩辕思衡抹去脸上的雪沫，望着紫修二人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眼身旁脸色苍白的轩辕熙鸿，突然笑道：“六弟，还记得小时候爬摘星楼吗？”

轩辕熙鸿的折扇不知何时已收进怀中，此刻正用冰镐支撑着身体，月白锦袍上沾着点点血痕，笑道：“老规矩！看谁先摸到顶！”

他的目光掠过在他们前方的雪禅，见她虽呼吸急促，脚下却稳如磐石。

“雪禅，可还撑得住？”

雪禅闻言，攀冰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笑道：“奴家无碍，倒是殿下们金枝玉叶，竟能捱到现在，实属不易。”她的指尖在冰面上轻轻一点，那里立刻浮现出一个淡金色的符文，随即隐去。

谢墨寒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冷笑一声：“六殿下，你的雪禅姑娘可不简单啊，竟会巫族的引路咒？”他突然加快速度，冰爪在冰面上留下三道深痕，“我劝你最好老实点，这冰川可不认什么花言巧语。”

雪禅的脸色微变，却没再反驳，只是默默地加快了攀爬的速度，灰黑色的劲装在风雪中如一道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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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修指尖碾碎的红景天，药末落入缗紫若唇缝的刹那，他继续手掌翻转，运气凝神，轻轻地点在她的眉心，为她注入一丝神力。瞬时，她眉心的紫金凤羽花钿骤然灼亮，逼人的光芒驱散了周围的寒气。

缗紫若睫毛轻颤，终于缓缓睁开眼睛，眼神虽仍带着几分迷茫，却已恢复了神采。

“感觉怎么样？”

紫修扶着她靠在冰壁上休息，自己则警惕地环顾四周。这冰川之巅，竟出奇地平静，没有风雪，也没有雷电，只有一片诡异的寂静，连风声都仿佛被隔绝在外。

“好多了！”缗紫若深吸一口气，胸口的闷痛消散了不少：“刚才，我——”

“我懂！土德之力，血脉觉醒！”紫修的眼中满是欢喜。“看来，……”

未等他说完，身后突然传来冰晶碎裂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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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雪禅。

她也紧随其后地登上冰川之巅。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嘴角绽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身体却突然踉跄着栽倒，染血的绑带在冰面拖出蛇形的轨迹，留下点点暗红的血迹。

缗紫若下意识抬手虚指，紫修已会意，捏着一小撮红景天粉末快步上前，抵住雪禅的齿关：“咽下去。”

雪禅起初还想挣扎，但没过多久，她急促的呼吸便平稳下来，脸色也好看了些。

“六殿下！”

雪禅突然甩开紫修手臂，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染血的麻绳深深勒进掌心，留下几道鲜红的血痕，“六殿下！穿过雷云层就能……”

她的声音带着焦急，目光紧紧盯着下方的云层。

“省点力气吧，他听不见！”

紫修淡然一语。而他心中暗忖：缗紫若以半神之躯，尚遭艰险，况且汝等凡胎，岂能轻易至此？想到此处，他抬眼见那倔强至极的雪禅，哦，她绝对不是普通人！

“你还是先把气喘匀吧！我来——”

缗紫若刚想说由他们来接应后面的人，却被雪禅打断。

“不！我不相信任何人！”

雪禅固执己见，眼神中带着警惕和倔强。

“奴家同六殿下保证过，由我先探路，保护殿下安危。”

她扶着冰壁勉强站起，“六殿下，穿过云层，就可以拾阶而上了！”

她朝着下方大喊，声音在空旷的冰崖间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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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修用异样的眼神再度审视眼前这位纤弱的女娘。她竟然不信任他，竟然不信任一位神祗——倒是有趣！

他轻轻一挥手，手指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线，冰晶龙骨剑突然发出一声清越的长啸，化作一道流光飞向虚空，瞬间幻化出巨大的乾坤掌形态，掌纹清晰可见，带着沛然的神力，刹那间，笔直地伸向下方的云雷层，仿佛要将整片云都托起来。

“你到底在干什么！不要伤害六殿下！”

雪禅见状，脸色骤变，变得愤怒无比，更加拼命地扯拽腰间的绳索，想要阻止紫修。她那厚重的绑带已被鲜血浸染，深深地嵌入骨肉之中，触目惊心。

倏然之间，云层翻腾，几道身影冲破阻碍，正是轩辕兄弟二人。他们互相搀扶着，踏着冰阶而来，衣衫上结满了冰壳，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艰难。隐昔和谢墨寒则紧随其后，两人已是四肢着地，艰难地匍匐而上，嘴角都挂着血丝。

雪禅看到轩辕熙鸿，眼睛一亮，不顾身上的伤痛，疾步上前奉迎，难掩激动之情。或许是心血上涌，她刚走两步，便再度瘫软伏地，眼前阵阵发黑。

“雪禅！”轩辕熙鸿连忙上前将她扶起，眉头紧锁，“怎么弄成这样？”

“奴家无妨，能见到殿下就好。”雪禅虚弱地笑了笑，眼神中满是孺慕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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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一万三千一百一十一步！”

谢墨寒瘫在冰面上，掰着冻僵的手指，一边哈气取暖，一边掰着指头数着，仰卧长叹。“十尺为一丈，何止千丈啊？……整整一万三千一百一十一步！我的腿……都快断了！”

“不对，小国师您肯定是数错了……”

隐昔趴在谢墨寒身畔，有气无力地反驳，声音都带着颤抖，坚定地叫道：“我明明数到……一万九千一百二十三步！不信你问五殿下！”

轩辕思衡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都这时候了，还争这个？先歇会儿吧。”他看向缗紫若，见她安然无恙，终于松了口气，“紫若，我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