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雪幻神兽（2/2）
电光石火间，轩辕思衡化作银电贯空，自雪幻熊的臂下飞掠而入。玄色狐裘如游龙摆尾，雪刃利爪擦过他的金丝蟒纹袍，割断三缕发绦，飘散如星屑。他毫不在意自身安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缗紫若出事。
“五殿下——”
隐昔及一众亲卫，随即追随而上，却未及靠近，已被雪幻熊振翼卷起的风雪震飞四散，唯有惊呼余音，在雪谷间荡开层层涟漪，久久不散。
轩辕思衡负手相护，将缗紫若尽笼于怀。他擎掌欲阻雪幻熊的攻势，却不知那掌心中的紫萱徽记，忽然径自散发一抹幽紫的浮光，那光芒柔和却坚韧，竟在二人周身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此二人屏息凝神，交睫相偎处，距离不过寸许，早已心擂若惊雷贯耳。
“紫若，不怕！”
轩辕思衡于凛冽中切齿低语，唇齿轻颤未减半分力道。他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微微发抖，却没有一丝害怕，或许还有别的情绪。缗紫若垂落的青丝拂过他的袖腕，那一刻，一缕清幽之香，沁入他的鼻息，与记忆中闻到的香气一模一样。
“是她！”他心中忽然明悟，原来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将她的气息刻入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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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息一瞬，却漫长得如同一个轮回。
轩辕思衡缓缓睁眼，二人睫羽交叠，仅余寸许。缗紫若玉色面容欺霜胜雪，浓密的睫毛乱颤，呵气如兰间绛唇微翕，似有千言万语欲说还休。
不知何时，她身上的紫金凤翎甲，已褪作一袭白衣紫裳，恢复了平日的模样。不知何故，这般脆弱又倔强的模样，倒教他喉结微动，屏息凝眸，竟似捧着盏薄胎冰瓷，生怕一呼一吸之间，便将她融化在怀中。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对缗紫若的在意，早已超出了当初心动的范畴。
“紫若——”
紫修伏地嘶声呼唤，终究还是昏了过去。
“紫若——”
轩辕熙鸿箭步上前，银白大氅卷起满地落英般的冰屑，将缗紫若自轩辕思衡怀中扶起，脸上已恢复了惯有的笑意，朗声说道：“真是妙哉！上古神兽一见轩辕五皇子的龙颜之威，倒成了绕膝萌兽。”他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方才轩辕思衡护着缗紫若的模样，那般坚定，让他无法忽视。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雪幻熊的幽瞳褪作琉璃色，玄铁骨翼缩成绒团轻羽，银雪云绒的皮毛温顺地蹭着轩辕思衡的麒麟靴，却偏过头对着缗紫若，露出粉嫩的奶牙，呜咽声里竟混着龙吟清啸，像是在撒娇示好。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紧绷的气氛瞬间缓和，众人皆是松了口气，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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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雪禅垂眸探指，在紫修腕间切过三息脉象，指尖传来的脉搏虽弱却平稳。她朝轩辕熙鸿颔首示安，劲袖卷着霜花退至其侧，轻声道：“紫修神尊只是力竭晕厥，并无性命之忧，只需静养片刻便可苏醒。”她的动作轻柔，眼神却始终留意着周遭的动静，像是在警惕什么。
缗紫若睫羽微颤，转而迎上轩辕思衡凝望的视线，眸光流转间漾起感激，却终是化作欲语还休的惶然。方才被他护在怀中的悸动尚未平息，此刻面对他的目光，只觉得脸颊发烫，连忙移开视线。她不明白，为何自己在他身边，总能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谢过诸位……”
缗紫若倏然抽离半步，伸手轻轻推开轩辕熙鸿的手臂，或许是动作过急，她踉跄地跌倒在地。雪幻熊见状，银白利齿轻轻咬住她的麂皮短靴，冰蓝兽瞳随她仓皇目光投向气息微弱的紫修，喉间滚出闷雷般的低吼。
“紫修……”
缗紫若挣扎着想要爬向紫修。
谢墨寒扫过冰棱间的血迹，单膝跪在轩辕思衡脚边，双手捧着那承祀紫萱徽记的掌心，眉骨间多了一道深壑：“恭贺五殿下，以血脉相召，瞬息驯化千年神兽！”他的声音里满是敬畏，这等神迹，足以载入史册，也让他更加确定，轩辕思衡就是那个能解开轩辕一族宿命的人。
轩辕思衡借着隐昔和谢墨寒的臂力缓缓起身，回忆方才格挡时翻掌推云，回味那缕清幽之香，心中百感交集。他从未想过，这枚徽记竟有如此神力，更没想到，自己会如此自然地护着缗紫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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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萱徽记，竟有如此威力……”
轩辕思衡惊叹地摊开掌心，紫萱徽记的光芒已渐渐消散，只余下浅淡的花影印在皮肉上，像是与生俱来的胎记。
轩辕熙鸿的银白大氅扫过，喉间滚过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酸涩。“当真是至净之力，涤荡世间险恶，”他的目光掠过缗紫若手臂上的血痕，那里的伤口正被寒气冻得发紫，“……但又何故伤及紫若呢？”
这话像根细针，扎得缗紫若猛地攥紧了袖口。她垂眸望着自己的指尖，那里还残留着与雪幻熊相触时的冰寒。是啊，为何雪幻熊独独对她穷追不舍？
一时间，众人皆沉思不语。
冰室里只剩下雪幻熊的鼻息声，像是风穿过冰缝的呜咽。
唯有谢墨寒的湖蓝袍袖在身侧捻成褶皱，他清冷地抿起嘴唇，目光在缗紫若与雪幻熊之间来回逡巡：“雪幻熊所言，巫神宵小……”
“吼 ——”
雪幻熊突然低啸一声，转向谢墨寒，幽蓝的瞳仁里翻涌着怒意，硬生生将谢墨寒后半句咽了回去。
谢墨寒喉结微动，终究是垂下了眼睑。
雪幻熊晃着蓬松头颅，温顺地蹭至轩辕思衡膝前，竟蜷成了毛茸茸的一团，声音也变得软糯：“紫萱认主，徽契已成。神兽雪幻，愿遵主命！”
轩辕思衡指尖刚触到熊耳，就被那柔软的绒毛烫了一下。他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雪幻熊在说什么。“你…… 愿听我号令？”他有些不敢相信，毕竟这是活了千年的神兽，怎会轻易臣服？
雪幻熊用鼻尖蹭了蹭他的手腕，像是在点头。
“五哥，”轩辕熙鸿的折扇在掌心敲出轻响，打破了沉默，“既然神兽愿相助，我们正好借它之力深入幽陵。” 他的目光落在紫修身上，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担忧，“紫修神尊伤势不轻，总不能一直躺在这里。”
轩辕思衡一时尚未缓过神来，思量再三。他的掌心拂过雪幻熊的耳廓，那绒毛软得像云，“那……请神兽载上紫修和紫若二人，同行！”
他回身指向伏地的紫修，又看向扶着冰壁喘息的缗紫若：“前路艰险，有你护送，他们能少受些苦楚。”
缗紫若闻言，猛地抬起头。她望着轩辕思衡的侧脸，逆光中，他下颌的线条显得格外柔和。心头忽然涌上一股暖流，冲淡了几分寒意。
“不必……”她刚想拒绝，就被雪幻熊的动作打断了。
忽的，雪幻熊双翼乍展，原本蜷成一团的身躯瞬间舒展，复原成遮天蔽日的巨兽之态。翎羽间霜花纷落如星雨，在半空中凝成细小的光带。
“上来吧。”轩辕思衡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
缗紫若咬了咬唇，终是握住了轩辕思衡的手掌。她小心翼翼地爬上熊背，刚坐稳，就听见雪幻熊发出一声悠长的啸鸣。
冰雾如轻纱般裹住众人，化作一道流光。缗紫若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眼前的景象飞速倒退。她低头看向怀中的紫修，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却已平稳了许多。
轩辕思衡与轩辕熙鸿并肩立于雪幻熊背上，谢墨寒与隐昔紧随其后。
冰室的景象渐渐远去，中央冰台越来越近。那冰台之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微光中闪烁，像是无数星辰落在了上面。
“那是什么？”隐昔忍不住问道，声音里带着好奇。
谢墨寒眯起眼睛，望着冰台上的光点：“像是…… 星砂。”
随之而来的一道流光，穿过冰缝，雪幻熊朝着中央冰台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