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红光（2/2）
“她一直跟我说天使会来的，天使会来的。被埋在废墟下时，她一直是这么安慰我的！”
麦兹伤心绝望的声音在整个安置间回荡。
“明明她伤的比我重！她还一直在温柔地安慰我！”
“仁慈的天使，神圣的天使！感谢你们救了我们，可是，你们为什么不早一点来啊……”
“为什么不早一点来啊！！！”
“麦兹！”萨穆利听到了老朋友博迪的呵斥，之后青年的声音便转为了一阵阵压抑的呜咽。
而萨穆利，他身上的肌肉也一下子因为背后发生的事而绷紧，担心圣船里发生的这件事情会惹得天使大人们的不快。
但他随后发现，他身前的那个黑发少年天使的身体似乎比他还要僵硬，而旁边的那名金发天使脸上的笑容也在渐渐消失。
“对……对不起。”
他只听那个金发天使低沉地说道：
“没能更早一点地来救你们……”
……
圣船安置间发生的事，只不过是接引天使执行任务时发生的一个插曲。
在汉特镇的救援任务执行得差不多，天国的生命探测器再也感知不到任何幸存的人类的时候，奥德丽大天使开始重新分配起了任务：
几艘圣船将前往周边的城镇做大面积救援清扫，而许兴等天使，会分散开来，下落到更靠海的位置去搜寻幸存的世人。
新任务中，许兴和雅克被分至一组。
“灾难的时候，天国的通讯容易失灵，如果找到了幸存的世人，但一时间联系不上天国，就近找地方躲避。”奥德丽嘱咐着每一名天使。
众天使点头表示明白，许兴和雅克对视一眼，朝他们分配的目标——偏西北方的里培镇飞去。
一路上许兴和雅克都没怎么说话，废墟，死亡和伤痛还在他们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在飞行了几个小时后，他们看到了城镇的废墟。
——同样被飓风肆虐了一地，同样到处都是建筑的残骸。
他们尝试向天国发出沟通申请，请求天国来探查这里是否还有生还的幸存者，可是天使劲装的通讯器里传来的只有一片杂音。
“该死！”雅克低低地骂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通讯器的远程沟通失效了，他们只能人工搜寻。
“有人么？有人还活着么？”天空中雅克用尽全力大喊，十几声之后他的声音就嘶哑了，而他的努力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飞行的许兴则眼尖看到了地上趴着的一个穿着圣职袍的人影，纵身下降了过去。
直到许兴来到了那个人影身前，他才发现对方身体冰冷，早已没有了呼吸。
（他应该是这个镇子教堂的神父。）
许兴心想。看那一身衣袍，他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只有几面之缘的德米特罗神父
眼前的这个神父似乎是第一次风暴灾难后跑出来的，躲过了第一波灾难的他却被倒塌的建筑碎片砸到了头，直接栽倒在地上。只见他的脑袋旁溢出了一滩血渍，地上还有神父挣扎的血手印，可是这不能阻止他生命的流逝。
许兴默然，起身飞走。他又飞到了一处废墟之上。看那里相连着的残垣断壁，推测这里应该是几间同住在一起的房屋。
他将圣子注入了神召仪，看废墟残骸片片浮起。
一个母亲的身影露了出来，她表情痛苦，却死死地抱紧着她怀里的孩子。而她幼小的孩子脸色一片惨白，身侧滴落着鲜血。
许兴抱着渺茫的希望上去查看，发现他们都死了。
距离这里的不远处，雅克通红着眼，他身旁的生命探测器发出极其微弱的光亮和声音。此时他正急切地尝试唤醒挖出来的一家人里最小的那个，但他所有的举动都没有奏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生命探测器的光亮直至熄灭。
越往北，越靠近大海，遭受灾难的世人生存率就越低。每一次无效的探测，每一回挖出的冰冷躯体，都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许兴心头。
他们再次尝试沟通伊甸，可是听到的依然只是一片杂音。
（不行，这样效率太低了。）
许兴望着雅克发疯似地在废墟里搜寻的身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开始思考自己的神赐是否能派上用场，如果在这阴云密布的天空中发出光明，幸存的世人能看到并呼救么？
恐怕也不乐观。
就算万一还有世人幸存，他们估计也大多被这一层又一层的碎片残骸给牢牢地压在了下面，根本看不到天空中的光亮，或者看到了，却已经没有力气呼救。
那也太操蛋了。
但在这样层层废墟之下，天国的生命探测器能起到的作用确实非常的有限。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许兴想着，想着自己这段日子对神赐的研究。
他记得有一种“光”，能发现活着的生命。
于是许兴飞到了废墟的上空，集中全部精神，开始尝试着剥离进入他眼中的光线。
许兴体内的圣子活跃了起来，它们汇聚在他的眼球里，开始拒绝其他颜色的光线进入。
逐渐地，许兴眼前的事物开始脱离了形状，细节都不再看得清，变成了一块块鲜艳的色块。
（还不够……）
许兴在内心命令。
随即他的圣子像一队队士兵，开始不断地在排查和筛选起进入到许兴眼球里的光子。
终于，它们找到了目标，雀跃地开始分析起了它的波频和波长。之后，更多这样的光子被许兴的圣子给捕获。甚至有圣子吸收了其他光线的能量后，自己跃出变成了和目标光一样的光子，以光速触达地面废墟，再反射回许兴的眼球。
许兴视野里的景象不停地变幻着，最终渐渐地定型。
就这样，许兴逐渐看到。
看到那红外线世界里的风景——那些没有生命的废墟之处，全部变成冷淡的绿色，蓝色和幽深的紫色。
但就在这些冰冷的蓝色、绿色和紫色之中，还有几处，依稀可以看见人形的轮廓，映照着火热鲜红的斑块。
那是生命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