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月宫囚凰 伐桂无期（2/2）

“羲和……” 嫦娥也明白了，脸色更加苍白，眼中充满了绝望。

“不要怕，嫦娥。” 后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握紧了她冰冷的手，“总有办法的。 我一定会打破这个囚笼，带你出去！”

他开始仔细观察这座月宫与周围的环境。 宫殿冰冷华美，却空无一人，只有永恒的寂静。

那株巨大的桂树，散发着磅礴的生机与月华，仿佛是这片天地的中心。

忽然，他的目光凝固在了桂树的根部。 那里，隐约可见一道极为隐晦、与周围光幕同源、却更加复杂玄奥的符文印记，正在缓缓流转，不断地从桂树中汲取着月华之力，维持着整个囚笼的运转。

“是这棵树！” 后羿眼中精光一闪，“这棵桂树，是这囚笼的能量源头，也是阵眼所在！ 只要毁了它，或许就能破开这囚笼！”

“毁了它？” 嫦娥看着那株高大挺拔、美轮美奂的桂树，心中不知为何，闪过一丝不忍，但更多的是对自由的渴望。

“没错！” 后羿不再犹豫，松开嫦娥的手，走到桂树之下，抬头望着那粗壮的树干。

他没有了震天弓和射日箭，但他还有一身强横无匹的巫族肉身与力量！

“喝——！”

他低吼一声，体内气血轰鸣，肌肉贲张，右拳紧握，所有的力量、意志、以及对破开囚笼的渴望，都凝聚于这一拳之上，然后狠狠地，砸向了桂树的树干！

“咚——！！！”

一声沉闷如同擂动天鼓的巨响，在寂静的月宫中炸开！ 桂树剧烈震颤，枝叶哗啦作响，无数晶莹的桂花如同雪片般纷纷飘落。

然而，树干之上，只是被砸出了一个浅浅的、拳头大小的凹痕，而且，那凹痕周围的木质，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蠕动、愈合！ 丝丝缕缕的月华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融入树干，加速着这个过程！

“这……” 后羿瞳孔一缩。他这一拳，足以开山裂石，却只能在这桂树上留下如此浅的伤痕，而且它还能自愈？

“我不信！” 后羿心中的倔强与怒火被彻底点燃，“一拳不行，就十拳！ 十拳不行，就百拳、千拳、万拳！ 总有一天，我要把你砍倒！”

他不再停歇，就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开始对着桂树的树干，发起了疯狂的、持续不断的轰击！

“咚！咚！咚！咚！……”

沉闷的撞击声，一下又一下，在月宫中单调地回响。 每一拳，都倾注了他全部的力量。 树干上的凹痕不断出现，又不断愈合。 有时，他能砸出一个较深的伤口，但很快，更加浓郁的月华便会涌来，将其修复。

时间，在这单调的伐木声中，悄然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几天，也可能是几个月。

后羿不知疲倦地挥拳，他的拳头已经血肉模糊，露出了白骨，但很快又在强大的气血之力下愈合，然后再次破碎。 他的眼中，只剩下那棵桂树，以及破开囚笼、带走嫦娥的执念。

嫦娥从一开始的期盼，到后来的担忧，再到最后，只剩下了无尽的心痛与绝望。 她看着后羿如同疯魔般不断轰击，看着那永远无法真正伤及根本的桂树，看着周围永恒不变的清冷景象…… 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与恐惧，攫住了她的心。

“羿……停下吧……没用的……” 嫦娥流着泪，想要上前阻止。

“不！有用！一定有用！” 后羿头也不回，声音嘶哑却坚定，“只要我不停，总有一天能砍倒它！嫦娥，你等着，我一定带你回家！”

他的动作，不知不觉间，不再是简单的挥拳。 在这无数次的、徒劳的轰击中，在与这株奇异桂树的“对抗” 中，他体内的巫力、气血、以及那股不屈的意志，竟然开始以一种奇特的方式运转、凝练。

他不再只是用蛮力，而是开始尝试将力量集中于一点，尝试寻找桂树自愈的“节奏” 与“弱点”，尝试以意志对抗那无处不在的月华修复之力。

他的拳头，渐渐地，带上了一种奇特的、仿佛能撼动某种“规则” 的韵律。 他的身影，在那永恒的月光下，化作了一个不知疲倦、永不停歇的“伐木者”。

嫦娥静静地看着，泪水早已流干。 她知道，后羿不会停下，就像那桂树永远不会被真正砍倒一样。 这，或许就是羲和为他们设下的、最残酷的命运。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后羿不知挥出了多少拳。 他的身形，在这单调而绝望的劳作中，似乎变得更加凝练、沉稳，但也更加……沉默。 他很少再说话，只是机械地、执着地，对着那棵永远砍不倒的桂树，挥动着拳头。

嫦娥的眼神，也从最初的绝望，渐渐变得麻木，最后，化为一片深邃的、与这月宫同样清冷的寂寥。

不知从何时起，洪荒中开始流传起一个传说： 在那清冷孤寂的月亮之上，有一座华美的宫殿，宫中住着一位美丽却永远孤独的仙子，名唤嫦娥。

宫殿前，有一株砍不倒的月桂树，树下，有一个永远在伐树、却永远无法成功的男子，人们称他为——吴刚。

至于后羿…… 那个曾经射落九日、名震洪荒的巫族英雄，他的名字，他的过往，他的爱恨，似乎都随着那无尽的伐木声，一起被封印在了那座冰冷的月宫之中，渐渐被世人所遗忘。

只有那单调的、持续的、仿佛要持续到时间尽头的“咚、咚” 声，偶尔会透过太阴星的光辉，传入某些有心人的耳中，诉说着一段被掩埋的、充满了爱情、复仇与永恒折磨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