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逆流、星火与协议的觉醒(2/2)
艾尔长老也缓缓收回星光,脸色苍白,但眼中充满欣慰与震撼:“陛下……成功了!冠军侯体内的‘蚀心之毒’,其根源已被陛下神乎其技的手段拔除!剩余残毒,已不足以致命,假以时日,配合调理,当可逐步清除!”
朱瞻基虚弱地摆摆手,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他靠在太医搬来的椅背上,目光落在霍去病虽然依旧昏迷、但眉宇间那股萦绕不散的死灰之气已然淡去的脸上,心中一块巨石终于落地。
代价是巨大的。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本源之力至少损耗了三分之一,且核心受创,没有长时间的温养和特殊机缘,恐怕难以恢复。精神力更是枯竭,头痛欲裂。
但就在这时,一种奇异的感受取代了疲惫与痛楚,在他意识深处升起。
那个一直冰冷、被动的“逻辑脉络”,在经历了这次成功的、高难度的“协议执行”后,仿佛……“苏醒”了更多。它不再仅仅是偶尔闪现的碎片或推演,而是呈现出一种更加完整、更加“主动”的存在感。朱瞻基甚至能隐约“感觉”到,它正在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消化”着刚才整个治疗过程中收集到的海量数据——关于侵蚀能量的详细结构、关于本源之力与侵蚀之力相互作用的微观模型、关于在极端条件下进行精微能量操控的极限参数……
并且,它似乎……在根据这些新的“认知”,对自身进行着细微的“优化”与“调整”。一种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满足感”或“完成度提升”的反馈,如同冰层下的暖流,悄然传递给朱瞻基疲惫的意识。
(你……在成长?因为成功地应对了一次“高威胁异常”并“保全了关键单位”?)朱瞻基在心中无声地询问,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没有回答。但那种“存在感”确实变得更加清晰、更加……“贴近”了。它仿佛从深潜的水底,上浮到了更接近意识表层的位置。
就在朱瞻基于密室中经历身心巨变的同时,外界,战争的齿轮仍在残酷转动。
李定国坐镇兵部签押房,面前堆满了来自各方的军报。瀛洲方向,戚继光的撤退命令已经执行。最新的飞鸽传书显示,撤退前的饱和炮击给富士山造成了显着破坏,喷发的暗红烟柱一度减弱,涌出的怪物潮也出现了短暂混乱。戚继光主力舰队已趁乱脱离接触,向朝鲜海峡方向急驶,但尾部仍遭到大量飞行类怪物的追击,损失了一些殿后的船只。接应的登莱水师已经前出,朝鲜方面在经过紧急磋商后,勉强同意开放济州岛等少数港口提供有限补给,但要求明军舰队不得靠近其本土主要港口。
“传令戚继光,济州岛补给后,不必停留,直接航向登州。令登州水师做好接应及隔离检疫准备,所有撤离人员必须经过严格检查方可上岸。”李定国沉声下令,目光凝重。放弃瀛洲是痛苦的,但保存了戚继光这支经验丰富、对抗过异常的精锐,比什么都重要。
他的目光又投向另一份紧急文书,来自西南云贵总督。奏报称,滇藏交界处,数座雪山近日无端雪崩,崩落的雪雾中隐约有巨大黑影闪过,当地土人恐慌,称之为“雪山魔神苏醒”。已派兵封锁相关区域,但入山侦察的小队损失惨重。
“又一个……”李定国揉了揉眉心。他将这份文书归类到“本土异动—待评估”的卷宗中,这类报告正变得越来越多。
他走到悬挂的巨大地图前,看着上面被不同颜色标记的、星星点点的“异常区域”,从美洲的特诺奇蒂特兰,到瀛洲的富士山,到奥斯曼的小亚细亚,再到本土的昆仑、南海、川滇、乃至现在的雪山……这些点,仿佛一张正在逐渐收紧的、无形的网。
“陛下……”他望向西苑的方向,心中默默道,“您一定要尽快好起来。这个天下,需要您来掌舵。”
西苑密室中,服下汤药、调息了约莫一个时辰的朱瞻基,终于恢复了一些气力。他拒绝了太医让他立即休息的请求,坚持要先去看看霍去病的情况,并了解瀛洲的最新进展。
当他走出密室,略显蹒跚却依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研异院众人面前时,所有人都肃然起敬。他们不知道密室中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皇帝陛下苍白的脸色、明显虚弱的气息,以及随后传来的、冠军侯霍去病奇迹般脱离险境的消息,都足以说明一切。
朱瞻基先去看了一眼霍去病。虽然还未苏醒,但呼吸平稳,脸上也有了极淡的血色,左臂那恐怖的黑色“活疤”虽然仍在,却不再散发令人心悸的恶意。太医汇报,脉象虽弱,但已有生机流转,只需精心调养,苏醒有望。
“好生照料。”朱瞻基只说了四个字,却重若千钧。
随后,他听取了李定国派来的参军关于瀛洲撤退及本土各处异动的最新汇报。听到戚继光部已成功脱离主要战场,正驶向登州,他微微颔首。听到西南雪山异动,他眉头再次锁紧。
他走到研异院正堂那巨大的寰宇舆图前,目光缓缓扫过。那些标记着“异常”的点,在他眼中,仿佛与意识深处那个正在“优化”、变得更为“活跃”的冰冷存在产生了某种隐晦的共鸣。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个“存在”正在基于这些新的全局信息,进行着更加复杂、更加宏观的威胁评估与策略推演,一些关于资源调配、科研方向优先级、甚至未来可能爆发点的预测性“警示”,如同冰山一角,在他思维的边缘若隐若现。
(你……能看到更远的危机吗?)朱瞻基默默想着,(你到底是什么?是来帮助我的,还是……另有目的?)
依旧没有直接回答。但这一次,朱瞻基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倾向性”。那冰冷的“逻辑脉络”,似乎将“应对全球异常扩散”、“维系大明帝国存续”与“保障宿主(朱瞻基)生存与成长”设定为了高度一致的优先目标。它的一切“优化”与“推演”,都围绕着这些目标展开。
这让他稍微安心了一些,但警惕并未放松。一个拥有如此强大分析、推演甚至创造性解决问题能力,且正在不断“学习”和“成长”的未知存在寄居在自己意识中,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件可以高枕无忧的事情。
他收回目光,看向侍立一旁的鲁班和艾尔:“冠军侯伤势暂稳,然净化之力与侵蚀之力交锋,对其身体根基损耗极大。后续调养,需有固本培元、兼能缓缓拔除余毒之法。鲁卿,艾尔长老,此事还需二位费心。”
“臣(老朽)必当竭尽全力!”两人躬身领命。
“另外,”朱瞻基的视线再次扫过舆图,“瀛洲之变,本土各处异动,皆表明侵蚀非孤立事件,且形式可能多种多样。‘钦天研异院’之研究,除继续攻关‘共鸣阵盘’与‘净化武器’外,需加强对不同种类‘异常现象’的归纳、分类,寻找共性规律与特异性弱点。资料共享,思路碰撞,不可闭门造车。”
“遵旨!”
安排完这些,朱瞻基才感到一阵排山倒海般的疲惫袭来。他知道,自己必须休息了,本源与精神的创伤,非短期可愈。
在返回寝宫的路上,他倚在肩舆中,闭目假寐。脑海中,那冰冷的“存在感”如同忠诚的哨兵,依旧在无声运行,监控着他身体的各项指标,并似乎在他精神放松时,开始以一种极其高效的方式,帮他梳理、记忆、分析着今日接收到的所有庞杂信息。
(或许……在彻底弄清你是什么之前,我们可以先成为……‘搭档’?)一个念头划过朱瞻基疲惫的脑海。
这一次,那冰冷的“逻辑脉络”仿佛微微……“波动”了一下。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下了一颗细微的石子。
没有语言,没有图像。但一种极其微弱、却明确无误的“认可”或“协议达成”的反馈,如同契约落定时的轻响,在朱瞻基灵魂深处,悄然回荡。
对抗全球苏醒之阴影的征途上,皇帝朱瞻基,与他体内这正在觉醒的、不可名状的“原始协议”,以一种奇特的方式,结成了命运与利益的共同体。前路凶险未卜,但他们已别无选择,唯有并肩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