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魔窟炼心铸混沌（2/2）
前世今生，所有的记忆碎片被强行搅动、翻涌出来：
砺道台上冲天而起的九幽魔光……
林铃发间带着晨露的野蔷薇……
青云宗弟子嘲弄鄙夷的眼神……
王莽狰狞劈下的鬼头大刀……
林铃如同断翅蝴蝶般被撞飞的身影……
燃魂续命时她最后那眷恋而解脱的眼神……
界碑记忆中月婵为他挡下污秽魔光时凄美的笑容……
清虚子被魔潮淹没前绝望的嘶吼……
石磐自爆化作光盾的壮烈……
还有……还有那滴融入他神魂的、蕴含着无尽不甘与守护悲愿的远古之泪……
这些记忆，在无数怨魂碎片那滔天怨毒和痛苦的冲击下，开始扭曲、变形！林铃的笑容变成了怨毒的诅咒，月婵的回眸化作了讥讽的冷笑，清虚子的嘶吼变成了背叛的控诉，石磐的自爆变成了无能的狂怒……守护的悲愿被怨毒浸染，复仇的怒火被痛苦浇熄，九幽的死寂被疯狂吞噬！
**“明知天道不容情，心底余温总难平。漫步世间繁华处，独寻昔日共赏景。”**
箴言如同最后的挽歌。
“呃啊啊啊——！！！”
李汐沅在粘稠的血水中疯狂地挣扎、翻滚！无数怨魂之手撕扯着他的残躯，魔血腐蚀着他的筋骨，灵魂风暴撕碎着他的意识！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亿万道怨毒的意念强行撕扯、分食！他的意识正在滑向彻底的疯狂与湮灭的深渊！体内的三股力量失去了意志的约束，在怨魂碎片和魔血魔煞的刺激下，冲突得更加狂暴，几乎要将他的身体从内到外彻底炸开！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被彻底污染、同化，即将沉沦为这炼魂池中又一缕充满怨毒的残魂时——
嗡！
他识海最深处，那一片被心魔和怨魂风暴肆虐的焦土废墟中，一点极其微弱、却坚韧无比的暗金光芒，骤然亮起！
是那滴远古之泪！
是那道融入他神魂的、界碑守护者最后的悲愿与不甘！
它如同风中之烛，在无边怨毒的黑暗风暴中顽强地燃烧着！它所散发出的光芒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万劫不灭、守护不灭的纯粹意志！它照亮了周围极小的一片区域，将那些扭曲变形的记忆碎片，暂时定住了形态！
月婵挡在他身前的回眸，依旧是那凄美而眷恋的笑容。
清虚子的嘶吼，依旧是那绝望却带着托付的呐喊。
石磐的自爆，依旧是那壮烈无悔的光辉。
林铃垂落的手，依旧是那无声的眷恋……
这点微光，这片被定格的记忆净土，成了李汐沅沉沦意识中唯一的锚点！
“守……护……”一个破碎的音节，如同溺水者最后的挣扎，在李汐沅混乱的识海中艰难地凝聚。
**“执念若茧缚心牢，一朝破茧意逍遥。自此踏遍山川路，清风明月共相邀。”**
不！他不要破茧逍遥！他要这执念之茧，化作最坚固的铠甲！化作焚尽炼狱的业火！
“恨！未……消！”
“仇！未……报！”
“她们……未……归！”
守护的悲愿！复仇的业火！九幽的死寂！三种意志的核心，在远古之泪光芒的照耀下，在无边怨毒风暴的疯狂压迫下，被李汐沅濒临崩溃却又死死抓住那点微光的意志，强行捏合在一起！
不是为了融合力量，而是为了……守住“自我”！守住那一点“李汐沅”存在的根本！
守住对月婵、清虚子、石磐的承诺！
守住对林铃血仇的誓言！
守住……那滴泪中蕴含的、不甘沉沦的守护悲愿！
“我……是……李……汐……沅！！！”
一声无声的、却足以震撼整个识海宇宙的咆哮，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惊雷，猛地炸响！
轰——！！！
识海中，那点守护的暗金微光轰然暴涨！它不再仅仅照亮记忆净土，而是化作了一道贯穿无尽怨毒黑暗的煌煌光柱！光柱之中，隐约浮现出那道伟岸的界碑之灵虚影，手持残剑，身化长城！一股源自灵魂本源的、历经万劫而不灭的守护意志，混合着李汐沅自身那焚尽诸天的恨意与执念，狠狠撞向那无边无际的怨魂风暴！
嗤嗤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投入冰水！被光柱照亮的怨魂碎片发出更加凄厉绝望的尖啸，瞬间被那融合了守护悲愿与复仇恨火的意志洪流蒸发、净化！李汐沅那被污染、被撕扯的灵魂，如同被注入了万载玄冰，瞬间从混乱疯狂中惊醒了一丝清明！
与此同时，他体内那因识海剧变而狂暴冲突的三股力量，似乎感应到了主人意志核心那短暂的、前所未有的统一！暗金、暗红、漆黑三色能量，在守护悲愿（暗金）、复仇恨火（暗红）、九幽死寂（漆黑）三种意志的强行引导下，不再是无序的碰撞，而是开始围绕着李汐沅强行凝聚的“自我”核心，如同三股狂暴的星云，开始了缓慢、痛苦、却带着某种必然性的……旋转、挤压、熔炼！
炼魂池外，骨制平台上。
骨面长老并未离去。他那覆盖着骨面的头颅，正对着下方翻滚的血池。两点惨绿色的魂火幽幽跳动，穿透粘稠的魔血和沸腾的怨魂，清晰地“看”到了池底发生的一切！
他看到李汐沅残破的躯体在魔血中沉浮，被无数怨魂之手撕扯。
他看到李汐沅识海中那恐怖到足以瞬间湮灭闻道境修士的怨魂风暴。
他也看到了……那一点骤然亮起、并化作贯穿黑暗光柱的暗金意志！以及李汐沅体内那三股狂暴力量在意志强行统一下，开始诡异旋转、尝试融合的景象！
“桀桀桀……好！好一个顽强的魂种！”骨面长老的魂火剧烈摇曳，透出难以抑制的狂喜与贪婪，“竟能在‘万魂噬心’下守住一丝本我真灵！还妄图熔炼那驳杂的力量？痴心妄想！不过……越是如此，炼成的‘战魂傀’才越有价值！桀桀桀……”
他枯爪般的手抬起，对着下方翻滚的血池，凌空虚虚一抓！
嗡！
一股更加精纯、更加阴寒、带着某种引导和催化之力的擎云境魔元，如同无形的魔爪，狠狠刺入炼魂池深处，精准地笼罩向正在与怨魂风暴和体内力量双重搏杀的李汐沅！
“万魂炼狱，给本座……加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