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血铸道痕（1/2）

太虚宗的钟声还在群山间回荡，李汐沅五人已如利箭般射向大陆腹地。凛冽的罡风撕扯着衣袍，脚下是飞速倒退的茫茫苍山。聂枫的毁灭剑气在身侧吞吐，斩开前方阻路的厚重云层；楚暮雪指尖丹药氤氲，驱散着追踪而来的隐晦神识标记；白无常的罗盘悬浮于顶，无形的时空波纹扭曲着众人身后的轨迹，干扰着追兵的锁定。林铃紧挨着李汐沅，发间那朵来自忘川血河的野蔷薇，在高速飞掠中依旧散发着微弱的玉白光晕，顽强而纯净。

**“往昔执念随风散，新念如芽破土欢。不再困于情与道，自在天地任往还。”** 冰冷的箴言在心湖掠过，却激不起半分涟漪。李汐沅灰蒙蒙的混沌眼眸倒映着前方翻涌的云海。执念从未消散，只是被混沌意志淬炼得更加坚韧、更加冰冷。新生的，是破开宿命枷锁后，那份洞穿迷雾、直指本源的决绝。自在？他的自在，便是以手中之力，护心中所念，斩出一条无人能缚的通途！

“师尊，感应到了！”白无常突然低喝，手中天机罗盘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嗡鸣，指针死死钉向西北方向一片看似寻常的连绵山脉，“就在那片‘葬龙渊’深处！波动与《逆命九变》本源共鸣强烈，但……充满死寂与排斥！”

葬龙渊。传说上古真龙埋骨之地，终年笼罩着蚀骨销魂的“葬龙煞气”，乃生灵禁区。李汐沅目光一凝，混沌感知如同无形的触须蔓延而出。果然，在那片死寂灰暗的山脉核心，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不屈逆命意志的波动，如同冰层下的火种，顽强地穿透层层煞气，与体内《逆命九变》的运转产生奇异的共振。

“下去！”李汐沅当机立断，身形化作一道灰色流光，俯冲而下。

甫一进入葬龙渊范围，粘稠如墨汁的灰色煞气便汹涌扑来。这煞气蕴含龙死之怨、大地之秽，甫一接触护体灵光，便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聂枫的毁灭剑气自动护主，在周周形成一片湮灭领域，将靠近的煞气强行撕碎；楚暮雪迅速弹出数颗“辟煞清心丹”，淡绿色的丹雾散开，暂时中和了部分侵蚀之力；白无常的罗盘投射出淡银色的空间波纹，扭曲着煞气的流向。唯有李汐沅，周身流淌的灰蒙蒙混沌气流微微荡漾，那些足以让九霄境强者退避三舍的葬龙煞气，竟如同水滴汇入大海，被无声地分解、同化，成为混沌气流微不足道的养料。

循着那丝不屈的波动，众人艰难地穿行在煞气与嶙峋怪石之间。终于，在一处被三座形如龙首的狰狞山峰环抱的幽深谷地前，停下了脚步。

谷内，浓郁的灰白色雾气翻滚，雾气中并非水汽，而是由无数细密如蚁、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古老符文构成！这些符文如同活物般流转、组合，形成一道道无形的壁垒，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禁锢与排斥之力。整个山谷，如同一个巨大而精密的规则囚笼。

“师尊，这是‘万道封禁’！”白无常脸色凝重，罗盘上的阵纹疯狂推演，“以天地间驳杂的残存规则为基，糅合龙怨地煞形成的绝死之阵！强行突破，恐引动规则反噬，玉石俱焚！”

李汐沅没有言语。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尖一点纯粹到极致的灰蒙蒙混沌光晕亮起。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只有一种将万物归于初始的寂灭意志。他轻轻将指尖点向翻滚的符文雾墙。

嗡——！

指尖触碰的刹那，时间仿佛凝滞了一瞬。那看似坚不可摧、流转着亿万符文的雾墙，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归墟之口，以指尖为中心，无声无息地湮灭、消散！一个边缘光滑如镜、直径丈许的通道，在众人眼前豁然洞开。通道内，死寂冰冷，连煞气都被彻底抹除。

“走！”李汐沅率先踏入。

通道尽头，并非想象中富丽堂皇的殿堂，而是一片令人窒息的巨大地下空间。空间穹顶高远，布满嶙峋的钟乳石，滴落着蕴含阴寒规则气息的黑色水珠。地面是粗糙冰冷的黑曜石。空间中央，一座高达百丈的巨碑巍然矗立！碑体非金非石，呈现出一种历经万古的暗沉色泽，上面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道道深深刻入碑体的、如同巨大爪痕般的裂口！裂口边缘，残留着暗金色、暗红色、漆黑色的凝固痕迹，散发出令人灵魂颤栗的悲怆、不甘与毁灭气息——那是不同时代、不同逆命师留下的命魂烙印与战斗痕迹！

而在巨碑正前方，并非机关傀儡，而是一尊单膝跪地的……人形石像！石像身披残破战甲，一手拄着一柄断裂的巨剑插入地面，一手奋力前伸，五指箕张，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又像是在抵御着无形的重压。它的面容模糊不清，仿佛被时光和某种伟力刻意抹去，但那股穿透石躯散发出的、如同亿万钧神山倾轧般的恐怖规则威压，让踏入此地的所有人，包括李汐沅，都感到了呼吸凝滞！

这威压，远超规则境！隐隐触摸到了……太虚的门槛！它沉默地跪在那里，便是这方天地的中心，是规则本身的化身！

“这是……”聂枫握剑的手青筋暴起，毁灭剑气在秋水剑上疯狂跳跃，竟发出畏惧的哀鸣。

“守碑者……或者说，被规则反噬、同化于此的……前代逆命之魂。”李汐沅的声音低沉沙哑，灰蒙蒙的眼眸死死盯着那尊跪地石像。他感受到了同源的气息，那是《逆命九变》修炼到极高深处才会拥有的规则律动，只是这律动中充满了死寂与枷锁的沉重。

仿佛被生人的气息惊醒，那尊跪地的石像，模糊的面孔上，两点猩红的光芒骤然亮起！如同沉睡万古的凶兽睁开了眼睛！

轰——！！！

没有任何前兆，石像那插入地面的断剑猛地拔出！剑身之上，缠绕着无数条凝如实质、由纯粹规则符文构成的暗金色锁链！锁链并非武器，而是这石像身体的一部分，如同它的筋络！随着断剑拔出，无数道暗金色的规则锁链如同狂舞的毒龙，带着禁锢空间、撕裂神魂的恐怖威能，瞬间撕裂空气，朝着李汐沅等人爆射而来！速度之快，超越了思维的极限！

“结阵！”白无常反应最快，嘶声厉喝，手中罗盘光芒暴涨！“三才逆乱·时空壁障！”三道银灰色的光柱瞬间从他和聂枫、楚暮雪脚下升起，交织成一面流转着时空波纹的扭曲壁障，挡在众人前方！

嗤啦——！

足以抵挡九霄境巅峰全力一击的时空壁障，在那些暗金规则锁链面前，如同脆弱的帛纸，被瞬间洞穿、撕裂！锁链去势不减，直取核心的李汐沅！

“斩！”聂枫目眦欲裂，毁灭剑体催动到极致，秋水剑燃起刺目的暗紫色毁灭光焰，化作一道撕裂虚空的雷霆剑罡，狠狠斩向其中数道锁链！

锵！锵锵锵！

金铁交鸣的爆响震耳欲聋！火星四溅！聂枫的毁灭剑气足以斩断寻常规则，然而斩在那些暗金锁链上，却只留下浅浅的白痕！锁链上蕴含的规则之力反震回来，聂枫如遭重击，闷哼一声，虎口崩裂，鲜血染红剑柄，身体踉跄后退！

楚暮雪面色凝重，丹炉瞬间祭出，炉中冰蓝色火焰升腾！“玄冰护神丹·凝！”她双手结印如飞，精纯的丹力混合着玄冰规则，化作数面厚达尺许、晶莹剔透的菱形冰盾，层层叠叠护在李汐沅和林铃身前。同时，数颗赤红色的“爆炎焚心丹”被她精准地射向石像关节要害！

冰盾在规则锁链面前如同薄冰，瞬间破碎！焚心丹爆炸的烈焰冲击在石像身上，只让其表面的石屑簌簌落下，未能撼动其分毫！

林铃脸色苍白，往生镜的力量被她全力催动，一圈圈玉白色的柔和光晕扩散开来，试图抚平那狂暴的规则戾气，为李汐沅争取一丝喘息之机。然而，那暗金锁链蕴含的规则层级太高，往生镜的光晕如同投入沸水的雪花，瞬间被蒸发、驱散！

石像的动作简单、直接、却带着碾压一切的规则伟力！它甚至未曾移动一步，仅凭那延伸出的规则锁链，便将众人的防御撕得粉碎！眼看数道锁链即将洞穿李汐沅的身体！

“吞噬！”李汐沅眼中混沌之火轰然暴涨！他不再闪避，反而张开双臂！丹田内那缓缓旋转的混沌旋涡核心猛地加速！一股源自归墟、包容万有的恐怖吸力骤然爆发！

嗡——！

袭至身前的数道暗金规则锁链猛地一滞！锁链上流转的规则符文剧烈闪烁、明灭不定！构成锁链的精纯规则之力，竟被那混沌旋涡强行拉扯、剥离，如同百川归海般，化作丝丝缕缕的暗金光流，疯狂涌入李汐沅体内！

“吼——！”石像发出一声沉闷如雷的咆哮，猩红的双眼光芒大盛！它似乎被激怒了！那插入地面的断剑猛地抬起，剑尖指向苍穹！

轰隆！

整个地下空间剧烈震动！穹顶之上，无数道由精纯地脉煞气和空间碎片凝聚而成的灰黑色雷霆骤然生成！这些雷霆带着破碎规则、湮灭万物的气息，如同天罚之矛，撕裂空间，朝着正在吞噬规则锁链的李汐沅狠狠劈落！这是引动地脉与空间本源的绝杀！威能已无限逼近太虚境的门槛！

同时，石像周身所有暗金锁链全部收回，在断剑之上疯狂缠绕、压缩！一柄由纯粹规则符文构成、散发着斩断万法、破灭时空气息的暗金色巨剑虚影，在石像头顶瞬间凝聚成形！剑锋所指，正是李汐沅！巨剑未落，恐怖的剑压已将李汐沅脚下的黑曜石地面压得寸寸龟裂！

双重绝杀！规则雷罚从天而降！破灭巨剑锁定神魂！这是必死之局！

“师兄！”林铃发出绝望的尖叫，不顾一切地想要扑过去，却被狂暴的能量乱流狠狠掀飞！

聂枫、楚暮雪、白无常三人目眦欲裂，想要救援，却已被残余的规则锁链死死缠住，动弹不得！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立判的刹那！

李汐沅眼中那灰蒙蒙的混沌之光，骤然分裂！左眼倒映着漫天劈落的规则雷罚，无数玄奥的轨迹在眸中流转、分解——清虚子的智慧推演催动到极致！右眼深处，月婵的冰华与九幽死寂融合，冻结时空的寒意透体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