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裂空悲歌（1/2）

阿穆图胸膛的伤口触目惊心，碗口大小，边缘血肉焦黑，粘稠如墨的湮灭魔元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啃噬着他的生机与空间本源。他身体剧烈颤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败风箱的嘶鸣，喷出的血沫中夹杂着内脏的碎块和幽蓝的空间能量光点。空间晶杖坠落在地，杖顶水晶布满蛛网裂痕，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忽明忽灭。圣殿空间随之哀鸣，穹顶流淌的幽蓝星河剧烈扭曲，光带断裂，如同垂死巨兽的血管在崩解。七座星门疯狂摇曳，连接平台的光桥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下方空间乱流深渊的咆哮声陡然增大，一道道漆黑的时空裂痕如同贪婪的巨口，在平台边缘时隐时现！

“爷爷——！”阿娅撕心裂肺的哭喊划破混乱。她小小的身体被震飞到平台边缘，蓝宝石般的眼眸彻底黯淡，布满血丝，嘴角挂着刺眼的鲜红。她挣扎着想要爬起，却因本源受创和极致的悲痛而力竭，只能徒劳地伸出手，指向那轰然倒下的苍老身影。

魔尊、清风仙子、黑无常踏过破碎的空间壁障缺口，如同三座散发着毁灭气息的魔山，降临在平台中央。魔尊胸口的巨大窟窿在粘稠魔元的蠕动下正缓慢愈合，但边缘残留的灰金混沌气流与暗金毁灭规则如同顽固的毒火，每一次蠕动都让他魔躯剧震，发出压抑的痛苦低吼，这更点燃了他眼中焚尽一切的暴虐。他枯槁的魔爪再次抬起，新的湮灭魔元在掌心坍缩，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黑暗，目标死死锁定地上气息奄奄的李汐沅。

“老东西，碍事！”黑无常瞥了一眼倒地的阿穆图，惨绿鬼爪一扬，一道凝练的蚀魂鬼气如同毒蛇般噬咬而去，要彻底断绝这位空间大长老最后的生机！

“不！”白无常目眦欲裂，不顾自身油尽灯枯，强行催动残破罗盘射出最后一道微弱的银光，试图拦截。然而那银光在蚀魂鬼气面前，如同泡沫般一触即溃！眼看鬼气就要吞噬阿穆图——

嗡！

一道玉白色的光幕骤然在阿穆图身前撑开！往生镜悬浮在林铃颤抖的双手之上，镜面布满细密裂痕，投射出的光幕摇摇欲坠。林铃乌发已灰白近半，脸上皱纹深刻，生命之火微弱，但她眼中燃烧着不顾一切的决绝。蚀魂鬼气撞在光幕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光幕剧烈波动，林铃身体猛地一晃，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镜面。

“垂死挣扎！”清风仙子冷叱，天律仙册翻动，一道缠绕着森白仙雷的锁链无视空间距离，瞬间抽向林铃手中的往生镜！她要先毁掉这碍事的圣器！

“休想！”聂枫咆哮如受伤的凶兽，他须发皆白，形容枯槁，毁灭剑气微弱得只剩一丝暗紫火星附着在断裂的秋水剑上。他悍然将残剑掷出，用尽最后的力量和生命本源，化作一道决绝的毁灭流光，迎向那仙雷锁链！

铛——咔嚓！

断裂的秋水剑与仙雷锁链碰撞，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随即剑身彻底崩碎！毁灭流光湮灭，仙雷锁链虽被阻了一瞬，余威不减，狠狠抽在聂枫格挡的残臂之上！

“噗！”聂枫如遭雷击，整条手臂骨骼发出密集的碎裂声，身体如同破布袋般倒飞出去，撞在远处一根断裂的星门石柱上，碎石纷飞，生死不知。毁灭的气息在他身上彻底熄灭。

“聂枫！”林铃悲呼，心神剧震，往生镜光幕瞬间溃散。

“蝼蚁已清！逆命余孽，归于虚无吧！”魔尊的狞笑如同地狱刮起的寒风，掌中坍缩到极致的湮灭魔元化作一道撕裂一切光线的死亡射线，带着终结万物的寂灭意志，直射李汐沅头颅！速度之快，超越了重伤者反应的极限！

“师尊！”白无常绝望嘶吼，扑向射线路径，却连余波都未能触及。

林铃眼中映出那毁灭的黑光，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她看到了李汐沅枯槁脸上残留的不屈，看到了阿穆图胸口的恐怖空洞，看到了阿娅伸出的无助小手，看到了聂枫溅落的鲜血……一股无法言喻的剧痛撕裂了她的灵魂，比时间加速带来的衰老更痛彻心扉！

“不——！！！”

就在这千钧一发，万物即将终结的刹那！

“咳……”倒在血泊中的阿穆图，浑浊的眼中骤然爆发出最后一点、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的幽蓝光芒！那光芒，是空间圣殿守护者燃烧生命与灵魂的绝唱！

“以吾之魂！祭奠虚空！圣殿之灵……听吾号令！”阿穆图的声音不再是衰弱的呻吟，而是如同洪钟大吕，响彻整个哀鸣的空间！他残破的身躯猛地挺直，胸前恐怖的伤口中，粘稠的魔元被一股更纯粹、更浩瀚的幽蓝光辉强行逼出、湮灭！那不是他自身的力量，而是他作为大长老，以生命和空间晶杖为引，在沟通、献祭，强行唤醒沉睡于圣殿本源最深处的——空间之灵！

轰隆隆——！！！

整个圣殿平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幽蓝强光！地面半透明的空间水晶如同活了过来，无数古老玄奥的空间符文疯狂涌现、流转、组合！中央的源星之碑仿佛被注入了灵魂，碑体上黯淡的星辰图纹瞬间点亮，投射出浩瀚的星图虚影，笼罩平台！一股浩瀚、古老、漠然却又带着守护意志的空间本源威压，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巨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魔尊那道必杀的湮灭射线，在距离李汐沅头颅不足三尺之地，被一层凭空浮现、由无数旋转的微型星河和空间晶格构成的屏障稳稳挡住！射线如同撞上宇宙壁垒，无声湮灭，连一丝涟漪都未能荡起！

“什么？！”魔尊、清风仙子、黑无常脸色同时剧变！这股骤然降临的空间威压，让他们感到了源自生命层次的强烈威胁！仿佛他们此刻正站在一个苏醒的宇宙意志面前！

“圣殿……本源……”清风仙子眼中第一次露出惊悸，天律仙册自动护主，仙光乱颤。

阿穆图的身体在这股力量的灌注下，如同燃烧殆尽的火炬，迅速变得透明。他艰难地转过头，目光越过混乱的战场，精准地落在平台边缘挣扎的阿娅身上。那目光，饱含着无尽的不舍、深沉的托付，还有一丝……终于等到传承者的消息。

“阿娅……我的……小星星……”阿穆图的声音直接在阿娅的灵魂深处响起，温柔而虚弱，“感受它……接纳它……你是……空间的孩子……圣殿的……未来……”

话音落下的瞬间，阿穆图那已近乎透明的身躯轰然崩解！化作无数最纯粹、最本源的空间光点，如同逆向飞升的星辰洪流，无视了混乱的能量风暴，跨越空间，尽数涌入阿娅小小的身体！

“爷爷——！！！”阿娅发出了凄厉到灵魂深处的尖啸！蓝宝石眼眸中，那无数细小的空间旋涡被彻底点燃，旋转到超越极限！浩瀚的空间本源信息如同宇宙大爆炸般在她识海中炸开！剧烈的痛苦让她小小的身体蜷缩起来，体表甚至浮现出细密的幽蓝空间裂痕，仿佛随时会被这磅礴的力量撑爆！

但就在这极致的痛苦中，一种血脉相连、灵魂共鸣的奇异感觉油然而生。爷爷的气息并未消失，而是以一种更本源、更永恒的方式，与她融为一体！那破碎的空间晶杖碎片受到无形牵引，化作流光融入她的眉心，形成一枚幽蓝的空间符文印记！

“啊——！”阿娅猛地抬头，眼中再无迷茫，只有一片深邃如寰宇的幽蓝！她小小的身体悬浮而起，发丝无风自动，根根闪烁着空间符文的光泽。一股虽显稚嫩、却无比精纯、与整个圣殿空间同源共振的空间本源之力，以她为中心轰然爆发！

圣殿的哀鸣停止了。穹顶断裂的星河开始缓慢修复，摇曳的星门暂时稳固。源星之碑投射的星图虚影变得更加凝实，将李汐沅、林铃、白无常以及残余的几个沙族战士笼罩在内，形成一片相对稳定的空间领域。

“空间之灵……传承？！”魔尊的惊骇转为无边的暴怒和贪婪，“杀了她！夺取本源！”他意识到，这个刚刚获得传承的小女孩，其潜力比逆命师更加可怕！必须扼杀在摇篮！

三道毁天灭地的攻击再次凝聚，目标直指悬浮空中的阿娅！

然而，获得传承的阿娅，对空间的感知与掌控已截然不同！面对袭来的毁灭洪流，她眼中幽蓝光芒一闪，小手对着前方混乱的空间乱流深渊猛地一握！

“定！”

嗡——！

平台边缘，一片狂暴翻腾的空间乱流区域骤然凝固！仿佛时间被冻结，混乱的能量风暴、肆虐的时空裂缝，都被一股无形的伟力强行“钉”在了原地！这片凝固的乱流，瞬间变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由空间本身构成的扭曲屏障！

轰！轰！轰！

魔尊的湮灭魔元、清风仙子的仙雷锁链、黑无常的万魂鬼爪，狠狠撞在这片凝固的乱流屏障上！

无法想象的爆炸发生了！凝固的乱流被狂暴的能量冲击得支离破碎，无数空间碎片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向四面八方激射！爆炸的冲击波将三巨头震得连连后退，护体能量剧烈波动！而阿娅，借助这爆炸的反冲之力，小小的身体如同幽蓝的流星，瞬间倒飞回星图虚影的守护范围之内，落在林铃身边，小脸苍白如纸，气息急促，显然强行操控如此庞大的空间之力对她负担极大。

“阿娅！”林铃一把抱住摇摇欲坠的小女孩，感受到她体内那股浩瀚又脆弱的力量，心疼得无以复加。

“姐姐……我……保护你们……”阿娅虚弱地靠在林铃怀里，眉心符文闪烁。

短暂的喘息之机！星图虚影内，白无常挣扎着扑到李汐沅身边。此刻的李汐沅，形容枯槁如同千年干尸，皮肤紧贴骨骼，布满深褐色的龟裂纹，灰金色的骨骼多处暴露，散发着腐朽的气息。唯有胸腔内，一点微弱到极致的混沌与灵魂交织的火焰，还在证明着他尚未彻底消亡。林铃发间那朵野蔷薇，花瓣的灰败已蔓延至花心，仅剩最核心一点玉白光芒顽强闪烁，不断渡入微弱的生机，与李汐沅心口那点火焰产生着极其微弱的共鸣。

“师尊……撑住啊……”白无常老泪纵横，颤抖着手，却不敢触碰那仿佛一碰即碎的身躯。

就在这时，一直紧盯着李汐沅和林铃身上异状的清风仙子，眼中精光爆闪！她敏锐地捕捉到了那朵野蔷薇与李汐沅之间、那微弱却玄奥的生死共鸣！

“往生镜！那朵花！”清风仙子厉声喝道，指向林铃发间，“那是轮回生死规则的具象！忘川血河的彼岸灵根！它在以自身生命本源为引，为逆命师吊住最后一口生气！毁掉它，逆命师必死无疑！”

魔尊和黑无常闻言，目光瞬间如同毒蝎般钉在那朵濒死的蔷薇上！

“动手！”魔尊咆哮，湮灭魔元再次凝聚，这一次，目标锁定了林铃发现的野蔷薇！清风仙子的天律锁链和黑无常的蚀魂鬼爪也紧随其后，三道攻击带着必杀的精准，撕裂空间，直取那一点微弱的玉白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