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道殛归天（2/2）
“不——！！！”
一声充满了无尽怨毒、惊怒与难以置信的、仿佛源自宇宙规则本身的无声尖啸，猛地从那天道印记流光中爆发出来！它疯狂挣扎、扭曲，暗金秩序之焰试图撕裂吞噬洪流，却如同螳臂当车！
轰——！！！
天道印记流光连同李汐沅被剥离的道殛本源碎片，如同两颗撞向恒星的小行星，狠狠砸入了归墟坟场核心的黑暗奇点之中！
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在奇点内部彻底失效。
只有最纯粹的规则湮灭！
代表冰冷秩序的暗金天道之力！
代表混乱终结的归墟坟场意志！
以及，李汐沅被剥离的、蕴含着逆命与守护的道殛本源碎片！
三种截然不同、属性相冲的宇宙级力量，在奇点内部轰然碰撞、湮灭、相互吞噬！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爆炸发生了！没有声音，没有光芒！只有一股足以重塑宇宙规则的湮灭风暴，从奇点内部猛地爆发、扩散！
轰隆隆隆——！！！
整个归墟坟场如同被投入碎纸机的画卷，瞬间被这股湮灭风暴彻底撕裂、粉碎、化为最原始的混沌粒子！那粘稠的规则残骸旋涡、凝固的空间碎片、混乱的时间流质……一切存在，都被这终极的湮灭之力无情抹除！
风暴的中心，李汐沅残破的神躯如同怒海中的枯叶，被狠狠抛飞！他周身神光尽失，裂痕深可见骨，灰金色的骨骼寸寸碎裂，露出内部同样布满裂痕、黯淡无光的道核雏形。意识在无边的剧痛与湮灭风暴的冲刷下，如同风中残烛，瞬间沉入最深沉的黑暗。
唯有一滴泪，在他彻底失去意识前，从破碎的眼角滑落。
不是混沌泪滴，不是星泪。
只是一滴纯粹的、透明的、蕴含着无尽疲惫、解脱与一丝渺茫希冀的……凡人之泪。
泪滴脱离他的脸颊，在狂暴的湮灭风暴中，如同最脆弱的萤火，被瞬间吹散、消失无踪。
风暴肆虐，不知持续了多久。
当那足以重塑规则的湮灭狂潮终于缓缓平息。
原地，早已没有了归墟坟场的存在。
只有一片绝对虚无、不断塌陷、仿佛通往宇宙终极寂灭的、巨大无比的空间深渊。深渊的边缘，残留着丝丝缕缕暗金秩序与混乱归墟相互湮灭后留下的、如同宇宙伤疤般的、扭曲的时空褶皱。
在这片新生的、象征着天道与归墟同归于尽的绝对死寂深渊边缘。
一块仅有巴掌大小、由最精纯的混沌气流与归墟净化之光凝聚而成的“礁石”上。
李汐沅残破的身躯静静伏卧。
他如同被彻底打碎的瓷器，又被粗糙地粘合起来。灰金色的骨骼寸寸断裂，勉强由乳白的归墟之光粘连；肌肉崩解，被幽蓝的空间符文如同绷带般强行束缚；皮肤如同干涸的河床，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再无半分神辉流淌。胸膛微微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败风箱的嘶鸣，喷出混杂着内脏碎块和黯淡光尘的气息。眉心那枚曾洞穿万古的三色泪痕印记，彻底黯淡、闭合，只留下一道焦黑的、仿佛被烈焰灼烧过的丑陋疤痕。
油尽灯枯。道基崩毁。神性尽失。唯余一缕极其微弱的生命之火，在残躯深处艰难摇曳，证明着他尚未彻底归于那终极的虚无。
就在这时。
嗡……
一点极其微弱、却带着纯净星辉与温暖生机的光芒，如同深海中浮起的珍珠，悄然出现在这片绝对死寂的深渊边缘。
正是那滴“道殛·星泪”！
它并未在湮灭风暴中被摧毁。此刻的它，光芒内敛，不再璀璨夺目，却更显温润坚韧。泪滴内部，那片微缩星河依旧缓缓旋转，只是其中的星辰光芒黯淡了许多，林铃、楚暮雪、阿娅、聂枫、白无常、沙族战士的面容在星辰中沉浮，显得更加虚幻，却依旧传递着无声的守护与期盼。
星泪仿佛拥有灵性，感受到李汐沅那缕微弱的气息，缓缓飘落，悬浮在他焦黑的眉心疤痕之上。
温润的星辉如同最轻柔的纱幔，笼罩住李汐沅残破的头颅，试图滋养他那濒临枯竭的神魂，抚平眉心的创伤。
然而，那疤痕深处，残留着一丝极其隐晦、几乎无法察觉的……暗金秩序之力！那是天道印记被强行剥离后，最深层的污染残留！
星辉触及这丝暗金之力，如同清水滴入滚油，瞬间激起微弱的湮灭反应！嗤嗤作响！李汐沅残破的身躯猛地抽搐了一下，眉心焦黑的疤痕如同活物般蠕动，一丝极其细微的暗金毒痕再次浮现，疯狂吞噬着星泪的生机！
“呃……”昏迷中的李汐沅发出无意识的痛苦呻吟。
星泪的光芒剧烈闪烁！内部星河中，楚暮雪那虚幻的面容骤然变得清晰了一瞬！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痛惜与温柔！
“师尊……让暮雪……最后助您一次……”
楚暮雪残留的意念，带着焚尽一切的丹火真意，在星泪中无声响起！
嗡——！！！
星泪内部，那颗代表着楚暮雪的星辰猛地爆发出最后的、回光返照般的苍白光芒！纯净的丹火之力不再温和，而是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苍白火线，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狠狠刺向李汐沅眉心疤痕深处那丝挣扎的暗金毒痕！
嗤——！！！
剧烈的净化灼烧感传来！暗金毒痕如同被投入炼炉的残渣，在苍白丹火下疯狂扭动、收缩，发出无声的尖啸！丹火之力霸道无比，不仅灼烧毒痕，更不可避免地波及了李汐沅本就脆弱不堪的神魂与眉心组织！
“啊——！”李汐沅在剧痛中猛地睁开双眼！眼中不再是道殛星河，只剩下无边的痛苦与混沌！他残破的双手死死抠入身下的混沌礁石，灰金色的指甲崩裂，留下道道血痕！
这剧痛如同最猛烈的强心剂，却也加速了他生命的燃烧！
楚暮雪星辰的光芒在爆发后急速黯淡，她的面容在星泪中变得更加虚幻透明，仿佛随时会随风消散。但她的意念却带着一丝释然的温柔：“师尊……活下去……带着我们……看那……天道倾覆……”
话音落下，她的星辰彻底熄灭，融入星泪的星河背景之中，只留下最后一点纯净的丹火本源，缠绕着那丝被彻底炼化的暗金毒痕，一同……化为虚无。
李汐沅眉心那焦黑的疤痕，在楚暮雪丹火最后决绝的净化下，那丝暗金毒痕终于被彻底焚尽！疤痕边缘的裂痕不再蠕动，残留的剧痛缓缓平复。星泪的光芒重新变得温润，纯净的星辉再无阻碍，源源不断地涌入他枯竭的识海，滋养着那缕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
然而，代价是楚暮雪意志烙印的彻底消散。
“暮……雪……”李汐沅残存的意识捕捉到那份最后的温暖与牺牲，一滴浑浊的泪水混合着血污，从眼角滑落。他挣扎着想抬起手，触碰那悬浮的星泪，却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已失去。
星泪似乎感应到他的注视与悲恸，缓缓飘落，最终轻柔地融入他残破的胸膛——那曾经是混沌生死印所在的地方。
嗡！
一股温润浩瀚、蕴含着所有逝者最后守护执念的生机，如同甘霖般从星泪中流淌而出，涌入他破碎的经脉，温养着濒临溃散的道核雏形，强行维系着这具残躯最后一丝生机。
但也仅仅是维系。
李汐沅的意识在星泪生机的滋养下，稍稍清晰了一丝。他躺在冰冷的混沌礁石上，望着头顶那片新生的、不断塌陷的终极虚无深渊。深渊边缘，那些天道与归墟湮灭后留下的、如同宇宙伤疤般的扭曲时空褶皱，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寂灭气息。
前路何方？
道基崩毁，神躯残破。
天道虽遭重创，归墟意志亦在湮灭中沉寂。
然星泪入怀，逝者遗志犹存。
这滴泪，是希望的火种，亦是未尽的征途。
他挣扎着，用尽最后力气，将残破的、沾染着血污的右手，轻轻覆在胸膛那融入星泪的位置。
掌心下，是微弱却坚韧的心跳，是星泪温润的光芒，是所有逝者无声的期盼。
泪痕已干，道路之路似已尽头。
然星泪入怀，余烬未冷。
深渊之上，绝境之中，一点微光，在残躯深处，倔强地……搏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