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归墟卫立（1/2）

混沌礁石之上，李汐沅的身躯不再是濒死的残骸，却更像一尊由无数灵魂碎片强行熔铸的粗粝雕塑。灰金色的骨骼被暗红的魔魂之力、淡金的仙灵执念、狂野的妖魂战意、悲怆的沙族烙印以及更多驳杂的魂力粗暴地“焊接”在一起，裂缝处流淌着幽蓝的空间符文微光。皮肤下，各色魂力如同奔涌的岩浆，时而冲突鼓胀，时而被胸膛星泪的辉光强行压制平息。他手中紧握的“归墟”剑胚，粗糙的混沌灰暗剑身布满了扭曲的深渊纹路，每一次力量的震荡，都引得剑身嗡鸣，仿佛与下方这片死寂深渊同频呼吸。

“还不够……”李汐沅的声音嘶哑，如同砂砾摩擦。星泪的指引从未停歇，深渊边缘狂暴的规则乱流中，无数微弱的魂火沉浮挣扎。他心念微动，星泪的感知波纹再次探出，这一次，并非牵引，而是如同无形的号角，在那些残存的意念中震荡回响。

“深渊非绝路，残魂亦可燃！归墟之畔，吾立薪火！愿持残烬，燃尽诸邪者，魂念共鸣，循吾星引，聚！”

意念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深渊边缘的规则乱流猛地加剧！无数原本浑噩沉浮、或充满怨恨绝望的魂火，骤然亮起！一道道残破的意念挣扎着，穿透狂暴的乱流，投向混沌礁石的方向！有濒死前守护宗门的执念，有对魔道滔天的恨意，有渴望复仇的不甘，更有纯粹向往“生”的微弱本能！

“主上！”一个沙哑却透着狂喜的意念率先传来。一道相对凝实、散发着土黄色光晕的魂影艰难地从乱流中挣脱，扑到礁石边缘。魂影依稀是沙族战士的轮廓，魂体残缺，却燃烧着炽热的忠诚，“沙岩……愿追随主上！以残魂为刃，卫我族愿！”

紧接着，一道凌厉的剑意刺破乱流，一个只剩下半截魂体、散发着不屈剑意的青年修士残魂显现：“青锋山弃徒，凌绝！恨不能手刃魔尊血煞！主上若允，此残魂，此残剑意，任凭驱使！”

“还有我！”一道带着妖兽嘶吼般战意的魂影冲出，“北荒妖部，蛮骨！肉身喂了归墟，这魂，还能撕咬！”

越来越多的魂影响应召唤，挣扎汇聚而来！数十、上百……气息强弱不一，意念驳杂，唯一的共同点，是眼底深处那点被星泪引燃的不灭之火，以及对李汐沅手中那柄深渊之剑的敬畏。

李汐沅看着眼前汇聚的、由无数残魂碎片组成的“军团”，他们形态扭曲，魂力动荡，如同风中残烛，却凝聚成一股令人心悸的、混杂着死寂与疯狂的意志洪流。他缓缓举起手中的“归墟”剑胚，剑尖指向那片吞噬一切的深渊。

“此地，名归墟。吾等，名归墟卫！”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压过了深渊的低吼，“汝等魂基，已烙深渊印记，归墟不灭，残魂永存！然此身，非终点！凝魂力，塑战躯！”

随着他的话语，星泪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林铃的生死轮转之力、聂枫的破灭剑意、阿娅的空间塑形之力、白无常的规则稳定之力……所有逝者的意志烙印协同运转！磅礴的星辉混合着李汐沅体内新生的、驳杂却磅礴的深渊魂力，化作亿万道晶莹的丝线，射向那上百道汇聚的残魂！

“呃啊——！”

“吼——！”

痛苦的嘶吼与兴奋的咆哮混杂在一起！每一个残魂都剧烈震颤，驳杂的魂力在星辉的引导下被强行梳理、压缩、塑形！深渊边缘狂暴的混沌气流和规则碎片被无形之力牵引，如同百川归海，涌向这些残魂！

骨骼生长的脆响、肌肉筋膜延展的闷响、皮肤覆盖的微光……在星泪的伟力与深渊造物的共同作用下，一具具全新的“躯体”正在快速成型！不再是纯粹的能量体，而是由深渊混沌物质为骨架、精纯魂力为血肉、星泪之力为经络、深渊印记为核心构成的——深渊战躯！

沙岩的身躯最为魁梧，由暗沉的混沌岩石构成主体，裂缝处流淌着土黄色的魂火，双拳如同巨锤；凌绝的躯体修长，骨骼透着金属般的灰白光泽，残缺的魂剑意凝聚成一柄虚幻的骨剑悬浮身侧；蛮骨的躯体则覆盖着粗糙的鳞甲状角质，关节处生出骨刺，充满了原始的爆发力……上百名归墟卫，形态各异，却都散发着冰冷、沉重、带着归墟特有死寂与狂暴的气息！他们活动着新生的肢体，感受着体内远比残魂状态更强大、更凝聚的力量，眼中燃烧的魂火炽热无比！

“归墟卫！拜见主上！”沙岩率先单膝跪地，沉重的身躯砸在混沌礁石上，发出闷响。凌绝、蛮骨以及所有归墟卫齐刷刷跪倒，动作尚显僵硬，但那汇聚的意志却如同出鞘的利剑，直刺深渊！

李汐沅感受着这股新生的、完全属于“归墟”的力量，与他手中的剑胚，与他身下的礁石，甚至与这片深渊都产生了血脉相连的共鸣。他手中的“归墟”剑胚似乎也受到了这股新生力量的滋养，剑身上的深渊纹路流转得更加顺畅，一股沉重的吞噬之力隐隐散发。

“此乃汝等新生之地，亦是汝等磨砺之域！”李汐沅剑指深渊边缘那些依旧狂暴的规则乱流和时空褶皱，“深渊乱流，便是汝等兵锋初试之石！引乱流之力，淬汝战躯，锻汝战魂！归墟卫，入阵！”

“喏！”

上百名深渊战躯轰然应诺，毫不犹豫地转身，如同扑火的飞蛾，又似归巢的凶兽，悍然冲入那片连太虚境强者都需谨慎对待的狂暴规则乱流之中！

刹那间，乱流沸腾！

破碎的空间碎片如同亿万飞刀切割在归墟卫的战躯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火星四溅！扭曲的时间流质试图将他们拖入不同的时间断层，却被体内深渊印记强行锚定！混乱的规则之力如同重锤，狠狠砸落！

“吼！”蛮骨咆哮，硬抗一道空间碎片的切割，手臂鳞甲崩飞，魂火四溢，却反手一拳砸向一道扭曲的时间涡流，竟将其短暂轰散！

凌绝身形如电，在密集的空间裂隙间穿梭，虚幻的骨剑精准点刺在规则乱流的薄弱节点，引动小范围的湮灭！

沙岩则如同礁石，硬撼规则重压，双拳挥舞，土黄色的魂力震荡，将冲击波导引入下方深渊！

惨烈！不断有归墟卫的战躯在乱流中被撕开巨大的伤口，甚至肢体崩碎！但每一次受创，星泪的光芒便会跨越空间，精准投射而来！温润的星辉混合着李汐沅通过“归墟”剑胚引导而来的深渊混沌能量，迅速修复着战躯的损伤。更神奇的是，每一次修复，那些被规则乱流撕裂的伤口处，新生的组织似乎都带上了一丝抵抗那种规则的特性！他们在用最残酷的方式，适应深渊，吞噬深渊！

李汐沅立于礁石之上，如同冷酷的铸剑师，神识笼罩整个战场，通过星泪和归墟剑胚，精确地调控着星辉治愈的力度和混沌能量的灌注。每一次归墟卫濒临彻底崩溃，星辉便会及时将其拉回；每一次他们成功击溃一小股乱流或适应一种规则伤害，便会有一股更精纯的深渊力量通过剑胚反馈到李汐沅体内，缓慢却坚定地修补着他那同样由无数残魂碎片构成的、千疮百孔的“道基”。

就在这残酷的淬炼进行到关键时刻，异变陡生！

“桀桀桀……好一处死亡绝域！好一群残兵败将！李汐沅，你这丧家之犬，竟在此地玩起了泥巴？”

阴冷、怨毒、充满了无尽恨意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骤然穿透深渊的死寂，在混沌礁石上空炸响！

空间如同被撕裂的破布，一只覆盖着惨白骨甲、缠绕着浓稠如墨汁般怨气的巨大鬼爪，猛地探了出来！鬼爪掌心，一只巨大、猩红、流淌着污血的鬼眼豁然睁开，死死锁定礁石上的李汐沅！鬼眼开合间，恐怖的灵魂尖啸混合着磅礴的怨念冲击，如同无形的海啸，狠狠拍下！目标直指李汐沅枯竭的识海和下方正在淬炼的归墟卫！

黄泉镇魂幡的力量！鬼皇亲临！

“主上小心！”沙岩怒吼，不顾正在冲击他的一道时间乱流，庞大的身躯猛地跃起，挡在鬼爪与李汐沅之间的半空！土黄色的魂力爆发，凝聚成一面巨大的岩石盾牌！

“结阵！”凌绝厉啸，身形急退，虚幻骨剑划出道道玄奥轨迹，引动周围残余的规则乱流，试图构成临时防御！

蛮骨更是咆哮着，将一道空间碎片硬生生掰断，朝着那只猩红鬼眼投掷过去！

然而，在完全体的黄泉镇魂幡威压面前，他们的抵抗如同螳臂当车！

嗤啦！

沙岩凝聚的岩石巨盾在怨念冲击下如同纸糊般碎裂！他庞大的战躯如遭重击，胸口塌陷，土黄色的魂火瞬间黯淡大半，惨叫着倒飞出去！

凌绝引动的规则乱流被鬼眼一扫，直接溃散！灵魂尖啸穿透他的魂体，虚幻的骨剑上瞬间布满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