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归墟无终（2/2）
蛮骨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凶险？九死一生？那正是战魂殿存在的意义！磨砺战心？永恒不灭的战意？这正是他毕生所求！
“哈哈哈！有何不敢！”蛮骨狂笑，声震寰宇，一把抓起图腾巨柱，“道祖！蛮骨愿往！管他什么九幽忘情，吾之战魂，便是要将那幽寂，也一并点燃！战魂殿所属！随我——出征！”
“战！战！战！” 身后道兵，虽对那石碑本能恐惧，但殿主战意所指，便是他们刀锋所向！铁血之气再次冲霄！
沙岩与凌绝对视一眼，无需多言。沙岩低吼：“戍界殿，稳固空间通道，为蛮骨殿主开辟前路！”大地之力涌动，一条由玄黄晶石铺就的、直通石碑的稳固通道在虚空中延伸。凌绝指尖点动：“万法殿，解析石碑外围规则扰动，为蛮骨殿主提供规避路径！”无数细微的规则数据流涌入蛮骨脑海。
蛮骨一马当先，魁梧的身躯包裹在沸腾的混沌战气中，如同一颗燃烧的陨星，沿着沙岩开辟的通道，朝着那散发着终极幽寂气息的漆黑石碑，义无反顾地冲去！每一步踏在玄黄晶石上，都留下燃烧的脚印，战意与那石碑散发的寂灭真意激烈碰撞，在虚空中炸开无声的涟漪。
越靠近石碑，那股冻结灵魂、磨灭情感的“忘情”之力便越强。蛮骨身后，一些修为稍弱的道兵，眼中的战意开始被茫然和冰冷取代，动作变得僵硬迟缓，最终如同石雕般凝固在通道之上，被无形的幽寂之力同化。
“哼！”蛮骨怒吼，强行催动战魂殿核心烙印，燃烧自身精血！混沌战气化作咆哮的血色巨龙，环绕周身，死死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侵蚀。他眼中血丝密布，肌肉虬结贲张，每一步都重若千钧，仿佛在与整个太古的幽寂对抗。
终于，他踏上了石碑所在的虚空平台。距离那冰冷的碑体，仅有十丈之遥！
嗡——！
石碑上的“忘情录”三字幽光大盛！一股比之前纯粹百倍、冰冷万倍的意念洪流，无视了蛮骨狂暴的战气防御，狠狠撞入他的灵魂深处！
刹那间，蛮骨眼前景象剧变！
他“看”到了！那并非幻觉，而是石碑蕴含的、来自太古九幽的冰冷记忆碎片：
一片比永寂黑域更死寂、更虚无的终极幽暗之地——九幽！那里没有光，没有热，没有声音，甚至没有“存在”的概念。唯有无尽的“寂”，永恒的“忘”。一尊尊气息足以崩灭星河的古老，在踏入这片幽暗后，其滔天的神威、炽烈的欲望、刻骨的爱恨情仇……一切属于“有情”的存在痕迹，都在那无情的幽寂中，被一点点剥离、磨灭、遗忘，最终化作九幽深处一尊尊冰冷、空洞、只剩下纯粹“力量”躯壳的……寂灭傀儡！
这便是“忘情”的真谛？磨灭一切情感，只余绝对的力量与永恒的寂灭？！
一股大恐怖、大虚无的冰冷，瞬间攫住了蛮骨的心脏！他引以为傲的狂野战意，在这太古的幽寂面前，渺小得如同萤火之于深渊！他的意志开始动摇，灵魂仿佛要被冻结、同化，眼中不屈的火焰迅速黯淡，身体不由自主地朝着石碑跪伏下去……
“蛮骨！”沙岩和凌绝在壁垒上看得目眦欲裂，却无法插手这灵魂层面的侵蚀！
就在蛮骨的膝盖即将触及冰冷虚空平台的刹那！
“战魂……何须忘情？”
一个平静、温和，却又蕴含着无上威严与守护意志的声音，如同穿越万古的曙光，骤然在蛮骨即将沉沦的灵魂核心中响起！是李汐沅！
伴随着这声音而来的，是一股温暖浩瀚的意志洪流！这洪流中，蕴含着楚暮雪丹火对生命的眷恋，聂枫战魂对破灭的不屈，林铃清辉对轮回的祝福，白无常印记对空间的守护！更有着李汐沅自身那包容万有、化生一切的归墟道韵！
这股意志洪流，并非强行驱逐那太古幽寂，而是如同温柔的海洋，将蛮骨即将冻结的灵魂包裹。那属于伙伴的羁绊、属于归墟万灵的信念、属于蛮骨自身血脉中对战斗最原始的渴望与狂喜……这些被“忘情”之力强行剥离、压制的“有情”碎片，被这股意志洪流重新点燃、唤醒、聚拢！
“战，为守护而生！情，乃力量之源！忘情非道，寂灭非终！”
“以战心御幽寂，以情义破忘情！此乃……归墟战道！”
李汐沅的意志如同醍醐灌顶！蛮骨即将熄灭的灵魂之火轰然爆燃！那被唤醒的、属于他自己的炽烈情感——对并肩战友的信任、对脚下大地的归属、对毁灭家园之敌的滔天恨意、对酣畅淋漓战斗本身的无尽狂喜——如同最狂暴的燃料，注入了他濒临崩溃的混沌战魂之中！
“吼——！！！”
蛮骨猛地抬头，发出一声震动虚空的咆哮！不再是绝望的怒吼，而是充满了明悟与不屈的战吼！他眼中熄灭的火焰重新燃起，并且不再是单纯的狂暴，而是多了一种历经幽寂洗礼后的深邃与坚定！周身环绕的血色战气巨龙，其核心处，竟浮现出一丝丝深邃的、仿佛能吞噬光芒的幽暗纹路！狂暴与幽寂，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身上达成了诡异的、动态的平衡！
他不再抗拒石碑的幽寂之力，反而主动引导一丝那冰冷的“幽”之规则，融入自身沸腾的战意之中！狂暴的战气并未减弱，反而多了一种冻结灵魂、侵蚀规则的恐怖特性！
一步踏出！空间在他脚下扭曲！
蛮骨无视了石碑散发的恐怖压力，如同战神降临，巨大的手掌带着燃烧血焰与幽暗寒气的混沌战气，狠狠地、一往无前地按在了那冰冷的《太古九幽忘情录》石碑之上！
嗡——！！！
石碑剧烈震颤！幽光大放，试图将蛮骨彻底同化！但蛮骨的手掌如同生根，狂暴与幽寂交织的力量死死抵住！他手臂上肌肉爆炸般贲张，血管如同虬龙凸起，皮肤寸寸龟裂又被战气强行弥合，灵魂在极致的痛苦与磨砺中发出无声的呐喊！
“归墟……蛮骨……取碑……归位！”
他喉咙里挤出嘶哑而坚定的低吼，全身力量爆发，竟硬生生将那仿佛扎根于虚空的巨大石碑，一寸寸地……**拔起**！
石碑离地的刹那，其下方虚空骤然塌陷，形成一个微型黑洞般的旋涡，恐怖的吸力爆发，试图将蛮骨连同石碑一起拖入九幽！但沙岩的戍界之力早已等候多时，厚重的玄黄之气化作锁链，死死缠住蛮骨腰身！凌绝的万法符文化作锚点，钉入虚空，稳固通道！
“给我——起！”蛮骨双目赤红如血，周身战气与幽光交织爆发到极致，如同开天的巨人，将沉重的石碑猛地扛在了自己宽阔的肩膀之上！
轰隆！
石碑被拔起的瞬间，其表面“忘情录”三个古字骤然黯淡，所有的幽光内敛。那股冻结灵魂的幽寂之力如同潮水般退去，只余下石碑本身的冰冷与沉重。
蛮骨扛着巨大的石碑，如同扛着一座太古神山，踏着沙岩的玄黄通道，一步步走回归墟壁垒。每一步踏下，虚空都在震颤。他周身气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狂暴依旧，却多了一种历经九幽洗礼后的深沉与内敛，战魂殿的永恒战火虚影在他身后燃烧，其焰心处，竟隐隐透出一丝深邃的幽暗。
当他踏入归墟壁垒的刹那，整个新界都仿佛震动了一下。那石碑被蛮骨重重地顿在归墟殿前的广场之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仿佛宣告着一个新的纪元。
沙岩和凌绝上前，看着气息蜕变、眼神更加深邃坚定的蛮骨，眼中充满了震撼与欣慰。
李汐沅的意志温和地拂过：“善。汝已触摸‘幽’之门槛。此碑，暂镇归墟殿前。内蕴《太古九幽忘情录》残篇真意，非绝情断性，乃是以极致幽寂磨砺本心，于忘情深渊中铭记守护之情，方得大自在、大力量。汝与战魂殿，当为此碑初解者。”
蛮骨单膝跪地，抚摸着冰冷沉重的碑体，感受着其中浩瀚又危险的古老力量，沉声道：“蛮骨，定不负道祖所托！必以此碑，磨砺战魂，铸就归墟不灭之矛！”
然而，就在石碑落定，归墟众人心神稍松之际！
万法殿核心，《归墟永恒道典》骤然爆发出刺目的警报红光！
“警告！侦测到超高维空间坐标锁定！”
“锁定源：秩序污染标记！强度：主脑级！”
“空间坐标：神界残骸原坐标深层空间断层！”
“判定：超空间迁跃波动！规模……超越肃正者舰队！能量特征……混合秩序与神性！目标……归墟新界！”
“威胁等级：神罚降临！倒计时：未知！”
凌绝脸色剧变：“道祖！是秩序主脑！它利用神界残骸的坐标，直接锚定了我们！它引导了……**神界残余势力**！”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判断，那片刚刚吞噬了葬神星墓残骸的虚空断层深处，粘稠的暗金色光芒再次涌现！这一次，光芒不再腐朽衰败，而是带着一种冰冷的、高高在上的、审判般的威严！光芒中，无数由纯粹光能构筑、形如古代神殿战舰的巨大梭形物体缓缓驶出！战舰表面流淌着神圣的金色符文，舰首却镶嵌着冰冷刺目的秩序徽记！一股混合了伪神之威与绝对秩序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海啸，朝着刚刚经历大战的归墟新界，碾压而来！
神界战舰群的核心，一艘堪比月球的巨大母舰舰桥上，一个身披璀璨光甲、面容完美却毫无情感波动的“神将”，其冰冷的电子眼瞳中，倒映着归墟壁垒的轮廓，毫无波澜的合成音响起：
“检测到‘混沌变量’核心——归墟。”
“检测到禁忌遗物——‘九幽碑’。”
“执行主脑最高指令：”
“净化变量，回收遗物。神罚之光，湮灭开始。”
冰冷的宣告，如同丧钟，敲响在归墟壁垒之外。真正的神罚之军，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