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烬火初燃（2/2）
太古往生镜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低鸣，镜身上一道原本细微的裂痕，在狂暴力量的冲击下，骤然加深、蔓延！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冰冷死寂气息的紫意，竟从那裂痕深处悄然渗出，如同活物般，迅速污染着镜中流淌的清辉！
“噗！” 林铃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点点殷红溅落在冰冷的静魂玉地面和古旧的镜框之上，触目惊心。镜面清辉剧烈明灭，瞬间黯淡大半。她身体一晃，几乎栽倒，全靠一股意志强撑。镜中，楚暮雪那缕丹火烙印，在紫意污染与林铃力量反噬的双重冲击下，终于彻底熄灭、消失！
“不——！！！” 凄厉的呼喊穿透了往生境的壁垒，回荡在道殿深处。巨大的悲痛与失控的力量波动如同海啸般席卷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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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
道殿侧殿厚重的玄铁精金大门，被一股狂暴无比的力量从内部硬生生轰碎！无数碎片如同炮弹般激射而出，深深嵌入墙壁和地面。烟尘弥漫中，聂枫双目赤红如血，周身灰红毁灭雷光不受控制地疯狂炸裂，将空气灼烧出噼啪爆响。他如同一头发狂的凶兽，撞破烟尘，冲向林铃气息所在的往生境入口！
“林铃！怎么回事？！暮雪的魂火呢？！” 他的咆哮声震得整个侧殿都在簌簌发抖，带着毁灭气息的威压让闻讯赶来的几名道殿守卫瞬间脸色惨白，踉跄后退。
几乎同时，一道灰银光芒闪过，白无常虚幻的魂体出现在聂枫前方，试图阻拦：“聂统领！冷静！林尊主她……”
“滚开！” 聂枫此刻理智几近崩溃，根本听不进任何言语，混沌灭世刀虽未出鞘，但缠绕其上的毁灭雷霆已随着他狂暴的拳意悍然轰出！拳锋所向，空间扭曲塌陷！
白无常魂体剧烈波动，眉心的空间印记爆发出刺目光芒，双手瞬间化作一片虚影，无数空间符文层层叠叠在身前构筑防御。然而，聂枫含怒一击，威力何等恐怖！
砰！咔嚓！
灰银符文构筑的防御如同脆弱的琉璃，瞬间被狂暴的雷霆拳劲轰碎！毁灭性的力量狠狠撞在白无常近乎透明的魂体上！
“呃！” 白无常发出一声闷哼，魂体如同被狂风吹散的烟雾，瞬间变得更加稀薄黯淡，倒飞出去，狠狠撞在远处的殿柱上，魂体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彻底溃散。强行维持的空间稳定也随之剧烈波动。
“聂枫！住手！” 沙岩雄浑如山的怒吼传来，他巨大的身躯如同移动堡垒，戍卫巨盾带着镇压一切的力量轰然插入聂枫前方的地面，土黄色光幕瞬间撑开。紧随其后的蛮骨也怒吼着，裂界战锤紫焰升腾，与沙岩形成犄角之势。
狂暴的灰红雷霆狠狠撞在沙岩的巨盾光幕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光幕剧烈摇晃，沙岩脚下坚硬的灵玉地砖寸寸龟裂！蛮骨被逸散的冲击波震得倒退一步，脸色微变。
聂枫被巨盾反震之力阻了一阻，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巨盾后沙岩沉凝的面孔，又扫过远处魂体不稳的白无常，最后落在往生境入口那不断逸散出的混乱清辉与一丝诡异的紫意上。他胸膛剧烈起伏，如同拉动的风箱，周身暴走的雷霆却终于不再增长，只是依旧危险地嘶鸣着，眼中的疯狂被一种深不见底的痛苦和暴戾取代。
“暮雪……最后的痕迹……没了？” 他声音嘶哑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磨出来的血沫。那缕寄托着最后念想的魂火，熄灭了。这比逻各斯的毁灭神光刺穿身体更让他感到一种窒息般的绝望。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死寂时刻，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众人前方，挡在了往生境的入口处。
是李汐沅。
他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混沌星海在无声地沸腾、坍缩。他的目光掠过魂体飘摇欲散的白无常，掠过巨盾后脸色凝重的沙岩和蛮骨，最后落在暴戾与痛苦交织的聂枫身上。
“道祖！” 沙岩和蛮骨同时开口，声音沉重。
李汐沅微微抬手，示意他们不必多言。他看向聂枫，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抵灵魂：“聂枫，你的刀，该指向敌人，而非袍泽。”
聂枫身体剧震，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李汐沅，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敌人？敌人在哪？！暮雪她…她连最后一点残魂都没了！被这该死的镜子…弄没了！” 他指向往生境入口，眼中是刻骨的恨意与不解。
李汐沅的目光转向往生境入口那混乱波动的清辉，以及其中夹杂的那一丝极其微弱却令人极度不安的冰冷紫意。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锋。
“并非林铃之过。” 他缓缓开口，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是‘它’的污染…提前触动了。”
话音未落，他并指如剑，指尖一点混沌灰蒙的光芒亮起，并非浩大，却带着吞噬万法、湮灭规则的绝对意志——烬道指！
嗤！
指芒无声无息地点入往生境入口翻腾的混乱清辉之中。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如同沸油泼雪的刺耳声响。那丝诡异的紫意如同活物般剧烈扭动，发出无声的尖啸，在混沌灰芒的包裹下迅速被分解、湮灭，最终彻底消失。翻腾的清辉如同被驯服的野马，渐渐平息下来，重新变得温润，只是比之前黯淡了许多。
李汐沅收回手指，指尖萦绕着一缕被彻底净化后、残留的冰冷规则气息。他低头凝视着这缕气息，眼神冰冷彻骨。
“逻各斯已死，但其毒，仍在蔓延。”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暮雪以身为炬，照亮归墟新生。此仇，此恨，归墟铭记。她的路，我们走下去。”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那缕温顺的紫色星芒再次浮现。星芒中心，一点纯净苍白的丹焰虚影，极其微弱却无比顽强地重新亮起，虽然不再是魂火，却承载着楚暮雪永恒的丹道意志与那份泽被苍生的造化生机。
“她的火，从未熄灭。它就在归墟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缕新生之中。” 李汐沅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收起悲伤，磨砺刀锋。这沾染了暮雪魂息的污秽气息，便是我们新的路标。”
他合拢手掌，将星芒与丹焰虚影握于掌心，如同握住了归墟的现在与未来，也握紧了复仇的引信。那缕冰冷的气息在他指缝间彻底湮灭。
聂枫周身暴戾的雷霆，终于缓缓平息。他死死盯着李汐沅握紧的拳头，眼中赤红未退，但那毁天灭地的疯狂已沉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杀意，如同被冰封的熔岩。他重重地、缓缓地点了点头，握紧了混沌灭世刀的刀柄，骨节因用力而发白。
沙岩拔起巨盾，默默退开一步。蛮骨也收起了战锤，只是眼中跳动的紫焰，比之前更加暴烈。白无常的魂体艰难地重新凝聚，虽然依旧稀薄，但灰银的空间印记重新稳固。
往生境入口，林铃虚弱的身影缓缓走出。她脸色惨白如金纸，嘴角还残留着血迹，怀中紧紧抱着光芒黯淡、裂痕加深的太古往生镜。她的目光与李汐沅平静却蕴藏着风暴的眼神在空中交汇，无需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归墟的烬火，在失去的痛楚与冰冷的仇恨中，真正点燃。它无声燃烧，照亮通往未知深渊的道路，等待着焚尽旧日毒瘤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