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白发成桥渡幽冥（2/2）
这一次，是彻底的……融合！
“呃……”李汐沅身体猛地绷直如弓，眼珠瞬间被涌入的血金光芒充斥！他感受到了！那不再是记忆，而是……力量！是这座残破界碑沉寂万古、等待了无数岁月、只为寻找一个能承载其悲愿与战魂的继承者所积蓄的全部本源！是无数战死于此碑之下、英灵不灭的守护意志！这股力量磅礴浩瀚，带着亘古的沧桑和焚尽魔氛的炽热，却也同样充满了不甘、悲愤与守护失败的刻骨遗恨！
这股力量，与他灵魂深处那焚尽诸天的恨意、那逆天改命的疯狂执念、那九幽御魂诀的冰冷死寂……竟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鸣！不再是排斥，而是在那滔天恨意与共同守护失败的悲愿下，开始了惨烈而霸道的……强行融合！
轰隆隆——！！！
李汐沅的体内，如同引爆了混沌！暗金的界碑本源、暗红的英灵战血意志、漆黑的九幽死寂之力，三股同样恐怖、属性迥异的力量，在他这具早已千疮百孔、濒临崩解的躯壳内，展开了前所未有的惨烈厮杀与强行熔炼！
皮肤表面，龟裂的伤口瞬间被撕裂扩大！不再是单纯的鲜血涌出，而是左半边身体喷涌着粘稠的暗金光芒，右半边身体逸散出吞噬光线的漆黑魔气，而躯干正中，则被一种深沉如血的暗红能量覆盖！三种光芒如同三条狂暴的孽龙，在他体表疯狂纠缠、撕咬、碰撞！每一次碰撞都带起刺目的能量火花，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仿佛随时会被撑爆！经脉在三种力量的冲刷下寸寸断裂，又在界碑本源那磅礴生机的强行修复下勉强续接，旋即再次被更狂暴的力量撕裂！每一次撕裂与修复，都带来凌迟般的剧痛！
“嗬……嗬……”李汐沅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嗬嗬声，身体剧烈地痉挛、扭曲，如同被无形的巨手反复蹂躏！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正被这三股力量强行撕成三份，一份在暗金光华中沉沦于守护的悲愿，一份在暗红血焰中焚烧着复仇的业火，一份在九幽黑暗中沉溺于永恒的孤寂！
然而，就在这无边的痛苦与混乱中，一个冰冷、清晰、仿佛由无数英灵战魂共同呐喊的意志，如同洪钟大吕，狠狠敲击在他即将溃散的意识核心：
**“曾有人证道靠剑斩星河，有人悟道靠血祭苍生，而我……靠咽下三千年未曾的因果，落下的那不甘的滴泪。”**
**“逆天？何为逆天？天道是否有情意！你我何必挣扎求存，那不过是混沌中一粒尘埃妄图照亮永夜。”**
那又如何？！
尘埃，亦要燃烬！照亮永夜一瞬，便是永恒！
守护失败？那便用复仇之火，重燃守护之志！
情丝缠身？那便以情为刃，斩破宿命枷锁！
“恨！恨！恨！！！”
李汐沅猛地睁开双眼！左眼燃烧着暗金的守护之火，右眼沸腾着九幽的漆黑死寂，而瞳孔最深处，一点凝聚了所有执念、所有仇恨、所有不甘的……暗红血芒，如同地狱之瞳，骤然点亮！
“力量……给我……力量！！！”
他不再抗拒！不再逃避！
他主动敞开了自己濒临破碎的识海，敞开了千疮百孔的躯体！用那滔天的恨意与救回她们的执念为熔炉，用那白发（血发）为桥梁，疯狂地吞噬、熔炼着石碑中涌来的所有力量！无论是守护的悲愿，还是英灵的恨火，亦或是九幽的死寂！只要……能给他复仇的力量！能给他逆转生死的力量！
轰——！！！
他体内三股狂暴力量的碰撞，在这一刻达到了！一个由暗金、暗红、漆黑三色能量构成的混乱旋涡，在他残破的丹田气海位置轰然形成！旋涡疯狂旋转、压缩，每一次旋转都释放出毁灭性的能量乱流，冲击着他的四肢百骸！他的身体表面，三种颜色的光芒剧烈闪烁、明灭，皮肤不断龟裂、愈合，如同一个随时会炸裂的光茧！
与此同时，他身下的残破石碑，在万千暗红发丝的疯狂抽取下，碑身上那些刚刚亮起的刻痕迅速黯淡下去！整个碑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道道原本就存在的巨大裂痕开始蔓延、扩大，细小的碎石簌簌落下！它正在将自己残存的最后一点本源，连同那些英灵不灭的战意，毫无保留地、通过白发之桥，灌注给李汐沅！这是孤注一掷的传承！是绝望中的托付！
就在李汐沅的身体即将被体内狂暴的三色旋涡彻底撑爆、石碑也濒临彻底崩碎的刹那——
异变再起！
嗡！
一道微弱的、带着空间波动涟漪的灰色光芒，突然从不远处一具阴傀宗魔修的尸体怀中亮起。那是一个不起眼的、由某种黑色兽骨雕成的简陋罗盘。罗盘指针疯狂地转动着，最终死死指向了正在融合力量的李汐沅和他身下濒临崩碎的石碑！
紧接着，李汐沅前方数百丈外，原本空无一物的密林空间，如同水波般剧烈荡漾起来！
一道巨大的、由森森白骨构筑而成的门户，毫无征兆地凭空浮现！门框上缠绕着无数痛苦挣扎的怨魂虚影，门扉则是由两扇巨大的、布满獠牙的魔兽颅骨拼接而成！门内，翻滚着浓郁粘稠、散发着无尽阴冷死寂气息的灰黑色魔雾！
白骨巨门轰然洞开！
首先涌出的，是浓郁到化不开的、带着腐朽尸骸味道的阴寒魔气！紧接着，一个身披宽大黑袍、身形佝偻、手持一根扭曲蛇头骨杖的老者，缓缓从魔雾中踏出！
他脸上覆盖着一张没有任何五官、只刻着一个滴血骷髅图案的惨白骨制面具！露出的双手干枯如同鸡爪，皮肤呈现死灰色，指甲漆黑尖锐。一股远比黑煞老祖魔念分身更加凝实、更加阴冷、更加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冰潮，瞬间席卷了整个战场！
阴傀宗长老！真正的本尊降临！其修为，绝非闻道境！那沉重的威压，分明达到了擎云境的层次！甚至……更高！
“桀桀桀……”骨面长老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沙哑笑声，如同砂纸摩擦着朽木。他那双隐藏在骨面眼洞后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锥，先是贪婪地扫过李汐沅身下那座濒临崩碎、却依旧散发着古老气息的石碑，最后死死钉在了正在融合三色力量、气息混乱狂暴到极点的李汐沅身上。
“界碑残骸……还有……如此精纯的魔魂与守护意志的混合体……桀桀……真是天赐的傀材！”骨面长老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狂喜，“小子，停止你那可笑的挣扎！成为本座最完美的‘战魂傀’，是你唯一的价值！”
话音未落，他手中那扭曲的蛇头骨杖猛地向前一指！
杖首的蛇头空洞的眼窝中，骤然亮起两点惨绿色的魂火！
“万骨噬魂！起！”
轰隆隆！
大地剧烈震动！周围那些被李汐沅击杀的阴傀宗魔修、执法弟子的尸体，连同之前王莽等人的干尸残骸，竟在同一时间爆裂开来！无数惨白的骨刺、碎裂的骨片、污秽的残魂，如同受到无形召唤，从尸体中疯狂涌出，瞬间在空中凝聚成一片覆盖方圆百丈的、由无数痛苦哀嚎的骨魂组成的灰白色风暴！
风暴的核心，是无数道由精纯魔气和怨毒诅咒凝聚而成的灰黑色锁链！这些锁链带着冻结灵魂、污秽本源的力量，如同无数条毒龙，穿透混乱的能量场，无视了空间距离，朝着正在融合力量的李汐沅和他身下的石碑，狠狠缠绕、穿刺而去！
阴傀宗长老，要在他力量融合最关键、最脆弱的时刻，强行打断！将他连同石碑，一同炼化！
致命的危机，如同冰冷的绞索，再次勒紧了李汐沅的脖颈！
然而，就在那万骨噬魂风暴即将临身的瞬间——
李汐沅体内那疯狂旋转、冲突不休的三色能量旋涡，似乎感受到了外界那污秽邪恶、充满恶意的强大威胁！守护的悲愿、英灵的恨火、九幽的死寂，这三种本应排斥的力量，竟在这一刻，在“抵御外侮”、“守护自身”的本能驱使下，极其短暂地……达成了一致！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了暗金神性、暗红煞气、漆黑魔威的诡异能量冲击波，猛地从李汐沅体内爆发出来！不再是混乱无序的逸散，而是带着一种原始的、狂暴的、毁灭一切威胁的意志！
轰——！！！
三色混杂的能量冲击波，狠狠撞上了扑来的万骨噬魂风暴！
嗤嗤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如同强酸腐蚀金属、烈火焚烧朽木的恐怖湮灭之音！
那由无数骨魂和魔气诅咒组成的风暴，在与三色冲击波接触的刹那，发出了亿万重叠的、更加凄厉绝望的哀嚎！灰白色的骨魂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间被暗金光芒净化、被暗红煞气焚烧、被漆黑魔威吞噬！那些污秽的诅咒锁链，更是如同冰雪般消融！
三色冲击波以摧枯拉朽之势，瞬间在灰白色的风暴中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余波甚至狠狠撞在了那佝偻的骨面长老身前！
骨面长老猝不及防，闷哼一声，手中骨杖猛地一顿，惨绿色的魂火剧烈摇曳！覆盖周身的浓郁魔气被冲散了不少，露出黑袍下如同干尸般的躯体轮廓！他眼中首次露出了凝重和惊疑！
“好诡异的力量！竟能融合到如此程度？！”骨面长老的声音带着一丝忌惮，但更多的却是更加炽热的贪婪，“如此傀材！本座……更要定了！”
他不再托大，骨杖重重顿地！
“阴傀秘法·九幽唤魔！”
然而，就在骨面长老准备施展更强魔功的刹那——
李汐沅体内，那三色能量旋涡在爆发出那一击后，似乎暂时耗尽了冲突的力量，又或者是在共同对抗外敌的过程中，找到了某种极其微妙、极其脆弱的平衡点！旋涡旋转的速度骤然减缓，三种光芒不再剧烈冲突，而是开始以一种极其缓慢、极其不稳定的方式……尝试着……融合！
一丝极其微弱、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混合了神性、煞气、魔威的……灰蒙蒙的混沌气息，从那旋涡的核心，悄然滋生！
与此同时，李汐沅那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上，那双燃烧着不同火焰的眼眸深处，一点冰冷的、仿佛洞悉了某种残酷真相的明悟，如同寒星般骤然点亮！
他猛地低头，看向血泊中林铃冰冷的身体，又猛地抬头，看向那白骨巨门后翻滚的、连接着阴傀宗巢穴的魔雾通道，最后，他的目光死死锁定了那个散发着恐怖魔威的骨面长老！
一个疯狂到极致、却又在绝境中闪现出唯一生机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的闪电，狠狠劈开了他混乱的识海！
**“轮回千转忆犹存，九幽旧影梦中温。虽言太上已忘情，心湖仍起旧时纹。”**
轮回？九幽？
太上忘情？心湖旧纹？
他不要忘情！他要的，是带着所有记忆、所有情感、所有仇恨与眷恋……杀回去！救回来！
“老狗……”李汐沅染血的嘴唇翕动，声音嘶哑得如同两块锈铁摩擦，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你不是……想要我吗……”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在那三色混沌旋涡带来的短暂力量支撑下，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满头暗红的长发在混乱的能量场中狂舞，如同燃烧的血焰披风！体表三种光芒明灭不定，龟裂的伤口中流淌着暗金、暗红、漆黑混合的粘稠液体！他无视了体内依旧撕裂般的剧痛，无视了随时可能再次崩溃的脆弱平衡，更无视了前方那散发着恐怖魔威的骨面长老！
他的目光，越过骨面长老，死死盯住了那扇洞开的、通往阴傀宗巢穴的……白骨巨门！
“带……我……走……”李汐沅对着骨面长老，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沾染着混合血液的、疯狂而冰冷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恐惧，没有屈服，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算计和……同归于尽的邀请！
“我……跟你……回……阴傀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