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狼骑出击(1/2)

陈宫缓缓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带着硝烟味的空气:“我在想,袁术……可是明主?此人骄奢淫逸,刻薄寡恩,非成大事之相。我等今日背吕投袁,他日是否会落得兔死狗烹之下场?此其一。”

“其二,吕布虽疑我,但此战部署,并未完全剥夺我之权柄,仍予我预备队指挥之职。若我此刻反叛,固然可致吕布于死地,然则城外数万将士,包括高顺、张辽等并州精锐,乃至那些正在死战的丹阳兵,他们何辜?一旦城破,袁军涌入,下邳必遭屠戮,徐州百姓又将陷入水深火热。我陈宫,岂不成了引狼入室、荼毒生灵的千古罪人?”

“其三,”陈宫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你们看战场形势!吕布军虽处守势,伤亡不小,但阵型未乱,核心尤在!高顺的中军依旧稳固,张辽的骑兵尚未出动!吕布本人更是稳坐中军,未见丝毫慌乱!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仍有后手,仍有决胜的底气!此刻我们若动,万一吕布顶住了袁军这最后一波猛攻,甚至……甚至反击得手了呢?那时,我等便是万劫不复!”

四位将领闻言,皆是一震,再次望向城外战场。

果然,尽管右翼在桥蕨这支生力军的猛攻下岌岌可危,摇摇欲坠,但中军高顺部依然稳如泰山,甚至隐隐有向前反推的迹象。

而吕布的帅旗,始终矗立在最危险的地方,不曾后退半步。

那杆旗帜,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威慑。

徐翕喃喃道:“军师所言极是……吕布,犹有一战之力啊。”

城外的战况也印证了陈宫的判断。

右翼结合部,烟尘蔽日,杀声震天。

魏续、宋宪、侯成等人已然竭尽全力,甲胄破损,血染征袍,率领着士卒用血肉之躯抵挡着桥蕤军一波猛似一波的进攻。阵线如同被拉至极限的弓弦,随时可能彻底崩断。

吕布的意识深处,冷静的在飞速分析:“右翼压力已达临界点,魏续他们撑不住了。桥蕤军攻势虽凶,但侧翼暴露,高顺的陷阵营如果能前压牵制李丰,我率骑兵直插其肋,有机会……”

但这理性的计算,很快被一股从四肢百骸、从骨髓深处涌起的灼热洪流冲得七零八落!那是肌肉在渴望杀戮,是血液在渴望奔腾,是灵魂在战场煞气的刺激下发出的狂暴咆哮!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躁和暴戾如同野火般席卷吕布的思维,让他几乎想要仰天长啸,将那该死的分析和谋划统统撕碎!

他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那弧度冷酷而轻蔑,属于吕布的本能在嘲笑他的“瞻前顾后”。眼前这惨烈的战局,在他眼中,不再是需要计算的棋局,而是一场……需要他亲自下场终结的游戏!

中军那杆高大的“吕”字大纛下,那具身高九尺的魁梧身躯,一直凝立如山的身躯终于动了。

“嗡——”

方天画戟被他猛然举起,冰冷的戟刃在阳光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如同一道撕裂天幕的闪电。那动作浑然天成,是千锤百炼的肌肉记忆,带着一种碾碎一切的霸道。

“魏越!成廉!”声音出口,带着一种穿透战场的锐利,那声线深处压抑着一丝即将爆发的兴奋与不耐烦,“随我向左!踏平桥蕤!”

“高顺!陷阵营前压三十步,碾碎李丰!”

“诺!”

就在这命令如同惊雷般炸响的瞬间,魏越与成廉眼中几乎同时迸射出嗜血的光芒。

“哈哈哈!终于轮到我们了!”成廉那如同铁塔般的身躯因兴奋而微微颤抖,虬髯怒张,眉宇间的煞气几乎凝成实质,他狂笑着拔出战刀,声音如同破锣般嘶哑却极具穿透力,“儿郎们!主公有令,随我碾碎那些杂碎!让袁术的走狗尝尝并州铁骑的厉害!”

与此同时,一直如山岳般沉稳不动的高顺,眼中精光一闪,沉声喝道:“陷阵之志!”

“有死无生!”八百陷阵营甲士齐声应和,声浪虽不高亢,却带着钢铁般的意志。他们第一次主动向前推进!

赤兔马感知到主人的战意,人立而起,发出一声撕裂长空的嘶鸣。下一刻,一道火红色的闪电便已窜出!

成廉几乎是吼叫着催动战马,魁梧的身躯与沉重的铠甲仿佛与坐骑融为一体,化作一具狂暴的战斗机器,一马当先地紧追着那道火红色的身影而去。他身后的骑兵受其感染,也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如同一股红色的铁流,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席卷而出。

相比之下,魏越的动作更为迅捷而无声。他没有怒吼,只是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瞬间眯起,锁定了前方吕布即将撕开的缺口,以及缺口后方那面尚在指挥的“桥”字帅旗。他嘴角咧开一个冰冷而残酷的弧度,露出森白的牙齿,如同发现猎物的恶狼。

“跟上主公!盯紧他们的弓箭手和旗官!”魏越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身旁亲随的耳中,带着一种精准的残忍。他轻轻一夹马腹,矫健的身躯伏低,战刀出鞘,寒光一闪,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后发先至,几乎与成廉并驾齐驱,却又巧妙地错开半个身位,仿佛两把配合默契的尖刀。

高顺带领的陷阵营重甲铿锵,步伐如一,如同沉默而致命的钢铁城墙,带着无可阻挡的气势,瞬间将惊愕的李丰部前锋冲垮、碾碎,反卷了回去!

战场的天平,在这一刻骤然倾斜!

“吕布!是吕布!”正在猛攻的桥蕤军中,有眼尖的士卒发出凄厉的惊叫。

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间蔓延!

人的名,树的影!

温侯吕布,天下无双!

这不仅仅是赞誉,更是用无数人命的尸骸堆砌而成的赫赫凶名!

桥蕤只觉一股寒气从嵴椎直冲天灵盖,猛地回头,恰好对上那道如同烈焰般席卷而来的身影,以及那双冰冷、睥睨,仿佛在看死人一样的眼神。

“挡住他!快!结阵!长矛手上前!”桥蕤的声音因极度惊惧而变调,嘶哑难听。

一些忠于职守的矛兵下意识地挺起长矛,试图组成枪阵。

但太晚了!

赤兔马的速度超乎想象,如同一团燃烧的旋风,猛地撞入尚未成型的枪阵之中!

“无聊。”

一个念头在苏显脑海闪过,但这念头丝毫影响不了身体的动作。

吕布单臂持戟,力量直接而强横,借助赤兔马雷霆万钧的冲势,向前一递、一搅!动作简洁、高效、暴力到了极点!

“咔嚓!咔嚓!咔嚓!”

断裂的长矛杆四处纷飞,前排的矛兵如同被攻城锤击中,胸口塌陷,吐血倒飞,瞬间将后阵撞得一片混乱。

缺口,不是被撕开,而是被纯粹的力量轰开!

赤兔马太快,转眼将桥蕤军尚未合拢的阵型撞得七零八落。而紧随其后的,便是魏越与成廉这两头并州凶兽!

闯入敌群的吕布,方天画戟真正化为了死亡的延伸。劈、砍、扫、刺……每一个动作都凝聚着千锤百炼的杀戮技艺,没有任何花哨,只有极致的效率与毁灭!戟风呼啸,带起一蓬蓬血雨,伴随着骨骼碎裂和濒死的惨嚎。

“效率太低了……但……痛快!”苏显的意识在咆哮的杀戮本能中沉浮。

他试图用现代人的思维去理解这非人的武艺,却只觉得自己的理智正在被吕布那源自蛮荒的暴力快感同化。

在他的侧翼,“痛快!哈哈哈!”成廉咆哮着,手中战刀没有任何花哨地猛劈竖斩,凭借着恐怖的力量和冲势,直接将一名试图阻拦的敌骑连人带马鞍劈飞出去,鲜血内脏泼洒一地!

他根本不在乎防御,完全依靠着蛮横的力量和速度碾压,所过之处,人仰马翻,如同巨熊闯入羊群。

“成廉!左翼!”魏越的声音如同冰锥般刺破喧嚣。他手中的战刀则如同毒蛇的信子,精准而致命。他并不与披甲的重步兵硬碰,而是专门寻找敌人阵型的薄弱点——弓箭手的手臂、弩兵的后颈、试图重新组织队列的低级军官的咽喉。刀光闪烁间,必有一人捂着喷血的伤口倒下,高效地瓦解着敌军局部的抵抗。

成廉闻声,看也不看,咆哮着猛拉缰绳,战马人立而起,碗口大的铁蹄狠狠踏下,将一名袁军士兵胸骨踏得粉碎,同时战刀横扫,又将另一名士兵拦腰斩断!他周围士兵吓得魂飞魄散,丢下转身同伴就逃。

“干得漂亮!”成廉朝魏越的方向吼了一嗓子,尽管战场上噪音震天,但他相信魏越能听到。

一名桥蕤的亲兵队率试图从正面偷袭吕布。

“左侧,盾牌,挥刀角度……”苏显脑海中的分析刚浮现。

吕布的身体本能已经做出了反应——甚至比思维更快!方天画戟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寒芒一闪!

“噗嗤——”

连人带盾,劈成两半!热血和内脏泼洒开来,溅在吕布的盔甲和脸颊上。温热的、带着腥气的触感,反而让体内那股暴戾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

“魔神!”敌军崩溃的哭喊声,此刻听在耳中,竟有一种奇异的……悦耳?

苏显感到一丝寒意,但这寒意瞬间被吕布那“天下无双、理应如此”的傲慢所淹没。

吕布所过之处,如同烧红的烙铁烫过油脂,硬生生在密集的军阵中犁出一条血肉胡同!

而魏越与成廉,则如同吕布延伸出去的两支翅膀,一左一右,一精准一狂暴,完美地诠释了并州铁骑的战术——紧随主将,撕裂一切!他们所率领的铁骑,在这两位风格迥异却同样勇猛的将领带领下,将吕布撕开的缺口疯狂扩大,屠杀着溃兵,清剿着顽抗的据点。

“主公太慢了!”成廉杀得性起,挥刀将一名敌军屯长劈落马下,朝着魏越的方向不耐地吼道,“照这个速度,桥蕤那老小子怕是要熘了!咱们直接冲过去,宰了他!”

魏越格开一支冷箭,反手将那名弓箭手刺穿,冷静地回道:“急什么!主公自有分寸!杀散了这些杂兵!跟紧主公,别让他分心!”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对吕布绝对的信任,以及执行命令的坚决。

“妈的!道理俺懂!就是憋得慌!”成廉骂骂咧咧,但手上的动作丝毫未停,反而更加狂暴,将怒火尽数倾泻在周围的敌军身上。

桥蕤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军队在吕布这柄主刃和魏越、成廉这两道利齿的协同撕扯下雪崩般瓦解,看着那道魔神般的身影势不可挡地逼近,肝胆俱裂。所有的野心、荣耀,在直面这非人存在的恐怖时,化为最原始的求生欲。

“撤!快撤!”他调转马头,用马鞭疯狂抽打坐骑,丢下帅旗,丢下部队,亡命奔逃。

主将一逃,全军溃败。

吕布勒住了赤兔马,望着桥蕤狼狈逃窜的背影,缓缓举起了方天画戟。

在他身后,成廉兴奋地想要追击,却被魏越用眼神制止。魏越抬起滴血的战刀,指向那些仍在负隅顽抗的桥蕤军残部,冷冷道:“先清理干净这些,功劳跑不了。”

成廉喘着粗气,看着漫山遍野的溃兵,虬髯上沾满了血点和碎肉,最终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吼道:“听见没?魏越说了,先把这些杂鱼清理干净!一个不留!” 散落四周的并州骑士们发出嗜血的欢呼,扑向了失去指挥的猎物。

魏越则勒马停下,鹰隼般的目光扫过战场,最后落回那道立于尸山血海之中、戟指苍穹的火红身影上,眼中闪烁着混合着崇拜、狂热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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