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紫霄殿前风云聚,百岁真人震群雄(2/2)

“张真人深明大义,老衲佩服。”空闻大师合十道,“只是此事牵连甚广,涉及各派血仇,非一时能查清。而今谢逊下落不明,屠龙刀不知所踪,张五侠一家是唯一线索。依老衲之见,不如请张五侠暂离武当,随我等回少林,由各派共同问询,以示公正。”

这话说得客气,实则是要押走张翠山!

武当众人面色一变。宋远桥踏前一步,沉声道:“空闻大师,五弟身受重伤,需要静养。武当乃清修之地,师父在此,自有公断。何须去少林?”

“宋大侠此言差矣。”鲜于通摇着羽扇,阴恻恻道,“张五侠的伤,各派自有灵药医治。至于张真人……我等自然尊敬,但此事涉及各派血仇,若只在武当内部处置,恐怕难以服众啊。”

“鲜于掌门说得对!”唐文亮大声道,“武当势大,若包庇自己人,谁敢说个不字?必须由各派公议!”

“对!公议!”

“交出张翠山!”

声浪再起。这一次,各派似乎达成了默契,步步紧逼。

俞莲舟、张松溪等武当弟子手按剑柄,气氛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诸位前辈,且听晚辈一言。”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是站在张三丰身侧的宋青书。他不过十六七岁年纪,青衫磊落,面容尚带稚气,可那双眼睛却沉静如深潭,不见半分慌乱。

何太冲皱眉:“你是何人?长辈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宋青书不卑不亢,拱手为礼:“晚辈宋青书,武当第三代弟子。本不敢在前辈面前妄言,只是此事关乎武当清誉,更关乎武林公义,有些话,不吐不快。”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方才空闻大师说,要带五师叔去少林,由各派‘共同问询’。请问,如何问询?是客客气气地请教,还是……刑讯逼供?”

“放肆!”班淑娴厉喝。

“晚辈不敢放肆,只是据实而言。”宋青书声音平稳,“十年前的血案,卷宗混乱,证人稀少,许多细节根本对不上。五师叔与谢逊前辈在冰火岛十年,与世隔绝,又如何能证明当年的事?若有人暗中推动,伪造证据,栽赃陷害,五师叔一去,岂不是任由摆布?”

这话已说得极重。鲜于通眯起眼睛:“宋少侠的意思是,我们各派会栽赃陷害?”

“晚辈不敢。”宋青书直视他,“但敢问鲜于掌门,若有人能证明,当年某些血案发生时,谢逊前辈根本不在中原,或者有确凿证据显示另有真凶——各派是否愿意重查旧案,还无辜者清白?”

鲜于通语塞。

空闻大师缓缓道:“宋少侠若有证据,不妨拿出来。”

“证据,正在查。”宋青书从怀中取出那本薄册,“这是晚辈这些年来,命人暗中调查的部分线索。其中记载,至少有三起算在谢逊前辈头上的血案,时间、地点存在矛盾。更有数位当年的幸存者或家属,近年神秘死亡或失踪——这难道不奇怪么?”

他将册子递给张三丰:“太师父,诸位前辈,武林公义,不是比谁声音大,不是比谁人多势众。是要查清真相,让真凶伏法,让无辜者昭雪。若只因谢逊前辈曾造杀孽,便将所有疑案都推到他头上,甚至不惜逼迫知情者屈打成招——这究竟是讨还公道,还是……被人当刀使?”

山风呼啸,无人应答。

许久,空闻大师长叹一声:“宋少侠少年英杰,思虑周全。老衲……受教了。”

他转身看向各派:“张真人德高望重,既然承诺查清此事,老衲信得过。三日后公议,便在三日后。这期间,少林弟子不会踏入武当山门一步。”

说完,他竟真的领着十八棍僧,转身下山。

少林一带头,其他各派面面相觑。何太冲还想说什么,被班淑娴拉住。鲜于通眼珠转了转,忽然笑道:“既然空闻大师如此说,华山派也愿等三日。只望三日后,武当真能给出一个让天下信服的交代。”

崆峒五老虽不甘,但见大势已去,只得愤愤离去。

不多时,解剑岩前空空荡荡,只剩武当众人。

张三丰看着宋青书,眼中闪过欣慰,随即化为深忧:“青书,你方才那番话,虽暂时稳住了局面,却也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三日后,若拿不出更有力的证据……”

“太师父放心。”宋青书低声道,“龙门的人已经找到了一些关键线索。三日内,必有收获。”

张三丰点头,又看向跪在地上的张翠山,亲手将他扶起:“翠山,你记住,无论真相如何,你都是为师养大的孩子。武当,永远是你的家。”

张翠山泪如雨下,哽咽难言。

众人正要返回紫霄宫,山道拐角处忽然匆匆跑来一名武当弟子,面色惊慌,手中捧着一支羽箭,箭上绑着一封书信。

“太师父!大师伯!方才……方才从山下射上来的箭书!”

宋远桥接过,展开一看,脸色骤变。

信上只有一行字,墨迹淋漓,杀气森森:

“三日后,若不见张翠山,武当山下七镇,鸡犬不留。”

落款处,画着一个狰狞的狼头——蒙古汝阳王府的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