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玫瑰食谱（2/2）

“与吾妻所制味道无异。”其哽咽言，“每年中秋，其皆以院中玫瑰做月饼，言等吾退休，同去云南种玫瑰。”

林夏忽忆出发前之中秋。外婆坐轮椅，指挥其做玫瑰月饼：花瓣选刚开之重瓣红玫瑰，与白糖比例必为三比一，发酵置于有阳光窗台。“玫瑰酱发酵时，存阳光之味。”老人布满皱纹之手捏其手腕，“待汝于太空思家，食一口，仿若晒故乡之阳。”

此刻，此“储存”之阳光正于空间站绽放。周明远食玫瑰蛋糕，忆起母亲阳台之玫瑰；刘洋咬玫瑰月饼，仿若见外婆于灶台忙碌背影；连最不苟言笑之机械师亦缓咀嚼速度，言此令其忆初恋所赠第一束玫瑰。

林夏视之，忽悟己之工作非仅提供营养。于此隔绝四季与泥土之金属舱内，玫瑰糕点成时空胶囊——内装地球季风、厨房蒸汽、爱人指纹，及为重力紧牵之沉沉思念。

庆典毕，其于生物舱留一块玫瑰月饼。非予人食，置于“云酿”玫瑰培养架旁。视粉色花瓣于人工光源下舒展，林夏忽觉，此于失重环境生长之玫瑰，或亦借人类味觉，思念其故乡。

四、玫瑰粥里之经期

陈玥经期紊乱乃空间站老问题。长期失重致内分泌失调，每次经期伴剧烈腹痛，止痛药效渐差。其蜷缩睡袋冷汗淋漓时，林夏端来保温桶——内为粉色之粥，米粒悬浮玫瑰色液体，若碎月。

“玫瑰粥，加红糖与桂圆。”林夏以勺轻搅，粥体于失重成旋涡，“中医言玫瑰花能‘活血散瘀’，吾等检测其乙醇提取物能抑子宫平滑肌过度收缩。”

彼等做双盲实验：对比“云酿”玫瑰有效成分与安慰剂，发现前者能使痛经症状减轻百分之四十。然陈玥更在意温暖香气——于冰冷金属舱内，此带烟火气之味令其忆母亲厨房，忆每个经期早上之热红糖玫瑰粥。

“吾昔常嫌母亲繁琐，”陈玥小口啜粥，声闷，“言其迷信‘老法子’，宁食止痛药。今方知，有些痛，非药可愈。”

林夏视其手腕经期监测手环，数据示子宫收缩强度正降。其忆外婆言：“女子之身似玫瑰，需顺性养，不可强为。”昔觉此乃老套之语，今于空间站却有新解——所谓“顺”，或即令身体于熟悉滋味中，寻与己和解之节奏。

后彼等将玫瑰粥制成即食包装，每位女性宇航员急救包皆备一份。某次陈玥出舱行走突发痛经，于月球车驾驶舱泡一碗。视地球自月球地平线升起，粉色粥于头盔面罩内侧映淡光，其忽觉，纵距离遥远，亦挡不住一碗热粥中故乡。

五、玫瑰蜜饯之辐射

辐射警报于生物舱响起时，林夏正为“云酿”玫瑰授粉。粉白色花瓣于紫外线照下泛荧光，若点燃薄纸——其知，此乃空间站辐射屏蔽层现漏洞，而玫瑰花瓣中花青素，为天然抗氧化剂。

“速食此！”其抓一把玫瑰蜜饯塞入口，又扔与旁侧助手。此蜜饯以新鲜花瓣加糖渍制，保留百分之九十五花青素，模拟辐射实验中，能减dna损伤程度。

甜腻滋味于口腔散开，带玫瑰特有微涩。林夏视监测屏辐射剂量攀升，忽忆外婆言：“玫瑰此物，生性坚韧。大旱之年他花皆死，唯其仍能开花，花谢可做蜜饯，毫无浪费。”

比等于生物舱所培“云酿”玫瑰，乃以云南野生玫瑰与耐辐射植物基因编辑而成。初仅为使其于空间站特殊环境存活，未料其花瓣抗氧化能力较地球品种强三倍。此刻，此糖渍花瓣成应急“辐射防护盾”。

屏蔽层修复毕，林夏嘴唇为玫瑰蜜饯染成粉色。其视培养架上玫瑰，见经辐射照射，花瓣反更红，似吸收有害射线，淬炼成更艳模样。

深夜，林夏发段视频与地球表妹。画面中，其举玫瑰蜜饯于月球背景前转圈，粉色糖霜于空中飘成星尘。“待汝成婚，”其笑言，“吾以空间站玫瑰为汝做喜糖，每颗皆带月球辐射印记，保独一无二。”

表妹回信次日至：“外婆言，令汝多留玫瑰种子，待汝归，吾等于院中种一片，使其顺篱笆攀爬，如汝幼时所画。”

林夏将种子储存舱温度调低两度。其知，此“云酿”玫瑰种子，不仅藏改良基因，亦藏空间站月光、宇航员眼泪、伤口愈合、经期温暖，及为玫瑰香气缝合之关于地球记忆碎片。

当第一缕阳光透月球环形山照入生物舱，“云酿”玫瑰新花苞正绽放。林夏视粉白色花瓣缓展，忽悟：于宇宙荒漠，人类携玫瑰前行，或不止为果腹或疗愈——更为使此来自地球之花，于陌生星辰间，续传关于美、坚韧、家之密码。如外婆所言：“好花不常开，但好花之味，能记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