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寒夜盟誓:钢法换兵戈(1/2)
夜,深得发黑。
盟军大营的喧嚣像退潮的海水,顺着营寨的缝隙一点点褪去,只留下满地狼藉——被踩扁的酒坛、散落的甲片、还有几处未熄的篝火,在寒风中明明灭灭,映着营地里三三两两的士兵。有人蹲在墙角闷头抽烟,脸上满是茫然;有人借着酒劲骂骂咧咧,泄愤似的踢着石头;更有人望着盟主大帐的方向发呆,眼里只剩掩饰不住的失望。分崩离析的结局,从曹操摔袖离去的那一刻起,就已成定局。
可萧澜的营帐内,却是另一番光景。
空气里没有半分败军的颓丧,反倒弥漫着一种类似磨刀石擦过刀刃的冷冽——是谋划落定的沉静,是即将动身的锐势,像炭火里迸溅出的冰冷火星,虽不灼人,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戏志才裹着厚厚的素色裘衣,坐在炭火炉旁,苍白的脸颊被火光映出一点暖红,冲淡了几分病气。他手里捏着一卷竹简,时不时咳嗽两声,那咳嗽很轻,却像精准的钟摆,为帐内这即将开启的新篇章节,悄悄计着时。
萧澜站在帐篷门口,玄色披风被夜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银白的衬甲。他望着远处曹操的营帐——那座比寻常将领大上一圈的帐篷里,灯火依旧亮得刺眼,显然帐内之人也未安睡。风卷着寒意吹过,吹动他的衣角,发出轻微的簌簌声。
“我去见他一面。”萧澜的声音很平淡,没有犹豫,像在陈述一件早已注定的事。
戏志才没有抬头,只是伸手从脚边捡起一截枯枝,轻轻添进火盆。火苗“腾”地一下窜起,舔舐着枯枝,发出噼啪的轻响,将帐内的影子晃得微微颤动。“主公与曹孟德,是同路人。”他的声音带着刚咳过的沙哑,却字字清晰,“却不会走同一条路——见一面也好,有些话,当面说透,比日后猜忌强。”
萧澜没再回应,只是轻轻颔首,转身迈步走入那片深沉的夜色里。披风在身后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很快便融入了帐外的黑暗,只留下帐内的炭火,依旧安静地燃着。
曹操的营帐比萧澜的更大,也更空旷。
没有亲卫值守在帐内,只有两个甲士立在帐门两侧,见萧澜过来,只是微微颔首,并未阻拦——显然曹操早有吩咐。帐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气,混着皮革与铁器的味道,还有一种挥之不去的、英雄末路的萧索,沉在每一个角落。
萧澜独自走进去时,曹操正跪坐在案几后,手里攥着一块粗麻布,用力擦拭着他的倚天剑。剑身被擦得锃亮,寒光映在他脸上,却照不亮那双眼睛里的疲惫——那是一种被现实反复捶打后的倦怠,连平日里锐利的锋芒,都黯淡了几分。他擦剑的动作很用力,麻布在剑身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仿佛想擦掉的不是剑上的灰尘,而是心口积压的阴霾、联盟的荒唐、还有前路的迷茫。
“萧兄。”曹操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刚喝过酒的沉郁,“这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今日聚在此地的,更是称得上年少有为的,不在少数。”他顿了顿,麻布终于停下,倚天剑被竖在案上,寒光直指帐顶,“可能让我曹孟德真正看得上眼的,不多——你,算一个。”
萧澜在他对面的蒲团上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张空荡荡的案几,案上只放着一个空酒壶,两只倒扣的陶杯。没有多余的寒暄,萧澜开门见山:“我要走了。”
曹操擦剑的手彻底停住。他缓缓抬起头,那双狭长的眼睛里,原本黯淡的光一点点重新凝聚,像被风吹燃的火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锐利。“去何处?”他问,声音里没了刚才的倦怠,多了几分郑重。
“陈留。”萧澜的手指在冰冷的案几上轻轻划过,指尖划过的轨迹,仿佛勾勒着一幅无形的地图——那里有肥沃的土地,有可守的关隘,有他未来立足的根基,“袁本初志大才疏,空有盟主之位,却无盟主之能,跟着他,只会蹉跎时日,非成事之人。某欲往陈留,屯田垦荒,积蓄粮草。”他的目光迎上曹操的审视,没有丝毫躲闪,字字坦诚,“为他日大计,做准备。”
“大计”二字,像一粒火星,猝不及防落入曹操心中那即将熄灭的灰烬里。
帐内瞬间陷入长久的沉默。只有帐外的风声呼啸而过,卷着远处士兵的低语,偶尔还夹杂着几声更鼓,敲得人格外清醒。曹操盯着萧澜的眼睛,那双年轻却深邃的眸子里,没有半分虚浮,只有笃定的决心——他忽然想起虎牢关前,这个少年提枪跃马,温酒斩华雄的模样;想起联盟议事时,他一语点破袁绍算计的冷静;想起此刻,他明知前路难行,却依旧敢孤身前往陈留的果敢。
许久,曹操忽然笑了。
那笑容不是平日里的逢迎,不是酒后的狂放,而是驱散了所有阴霾后的、属于枭雄的豪迈与果决。“好!”他猛地一拍案几,空酒壶被震得轻轻晃动,“好一个屯田积粮!好一个他日大计!这腐朽的联盟,本就不待也罢!”
他站起身,在帐内来回踱步,玄色长袍扫过地面,带起一阵风——像一头被重新唤醒的猛虎,终于摆脱了牢笼的束缚,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你既有此大志,我曹孟德岂能袖手旁观!”他猛地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萧澜,语气斩钉截铁,“我麾下有精兵三千,皆是跟着我从陈留出来的百战之士,悍不畏死,你带走——有他们在,你去陈留,至少能少些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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