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情感升温,深夜对话(1/2)
医院的夜晚,是一种独特的寂静。
白天的嘈杂仿佛被夜色过滤掉了,只剩下走廊偶尔传来的、压低的脚步声,远处模糊的推车声,以及不知哪个病房隐约的咳嗽。空气里的消毒水味道似乎也沉淀下来,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陆尘是在一阵尖锐的、骨头缝里透出来的酸痛中醒来的。
麻药的劲儿彻底过去了,身体各个部位的疼痛开始争先恐后地刷存在感。肋骨那里是闷痛,动一下就像有钝刀子在里面搅;肩膀是火辣辣的胀痛;手上缠着绷带的地方则一跳一跳地疼。他忍不住吸了口凉气,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的呻吟。
“醒了?”
轻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陆尘偏过头,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城市永不熄灭的零星灯火,看见苏予初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她没开大灯,只亮了一盏昏暗的床头阅读灯,橙黄的光晕笼着她半边身子,在她睫毛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她手里拿着一份似乎是病历或者报告的东西,但看样子已经很久没翻页了。
“嗯……”陆尘应了一声,声音沙哑得厉害,“几点了?”
“凌晨两点多。”苏予初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倒了小半杯温水,插上吸管,递到他嘴边,“慢慢喝一点。疼得厉害?要不要叫护士加点镇痛?”
陆尘就着吸管抿了两口。温水润过干裂的喉咙,带来一丝舒缓。他摇摇头:“不用。叫了也没用,该疼还是疼。”他尝试着稍微动了动脖子,又是一阵龇牙咧嘴,“妈的,这比送外卖摔沟里那次还疼。”
苏予初坐回椅子上,看着他这副狼狈又硬撑的样子,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你也知道疼?在船上的时候不是挺能逞英雄吗?‘狂怒状态’?透支生命?陆尘,你当自己是漫画主角,锁血挂无限开?”
陆尘被怼得哑口无言,只能撇撇嘴,目光飘向窗外黑沉沉的夜空。过了几秒,他才嘟囔了一句:“那不是……情况紧急嘛。陈默那小子差点就交代了。”
提到陈默,两人都沉默了一下。陈默在隔壁病房,情况比陆尘稳定,但失血过多,也需要时间恢复。
“陈默醒了,傍晚的时候。”苏予初轻声说,“林琳过去叽叽喳喳说了一大通舆论战果,他听完,就说了三个字,‘知道了’,然后又闭上眼睛。林琳气得差点把他氧气管拔了。”
陆尘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结果牵动了脸上的瘀伤,又“嘶”了一声。
“该。”苏予初毫不客气。
病房里又安静下来。只有监测仪器规律而单调的“滴滴”声,和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窗外的城市灯光像一片散落的星海,遥远而模糊。偶尔有夜归的车灯划过,在窗帘上投下转瞬即逝的光斑。
“苏记者,”陆尘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里显得格外清晰,“你……不用一直在这儿守着。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苏予初没看他,低头整理着床头柜上那些药品和杂物,动作不紧不慢:“我不是在守你。我是在等第一手新闻线索。万一你半夜疼得说胡话,泄露点什么赵天豪的惊天秘密呢?”
陆尘:“……行,你狠。”
又是一阵沉默。但这次,沉默里少了点尴尬,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的缓和。
陆尘看着天花板,忽然问:“你爸……失踪很久了?”
苏予初整理东西的手指微微一顿。过了两秒,她才“嗯”了一声,声音很轻:“六年七个月零十三天。”
陆尘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他也是调查记者。”苏予初继续说,声音平稳,但陆尘听出了一丝极力压抑的颤抖,“那时候,他在追一个关于非法跨境废弃物处理的系列报道,触及了很大一张利益网。有一天,他说要去见一个线人,然后就再也没回来。警方立了案,查了很久,结论是‘失踪’,大概率是……遇害了。但尸体没找到,线索也断了。”
她停了停,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平复情绪:“我选择当记者,有一部分原因,是想继续走他没走完的路,想弄清楚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想让该负责的人……付出代价。”
陆尘转过头,看着她。昏暗的光线下,她的侧脸线条清晰而坚定,但眼圈似乎有些微微的发红。
“所以,”陆尘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放轻了,“你帮我,也不全是为了新闻,对吧?”
苏予初终于抬起眼,看向他。两人的目光在昏黄的光线中相遇。
“一开始,是的。‘判官’是个绝佳的新闻爆点。”她坦诚地说,“但后来……看到你做的那些事,审判霸座老仙,收拾遛狗网红,端掉钱涛的赌场,甚至不要命地去追那艘货轮……陆尘,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蛮干的方式,很容易把自己也搭进去?”
“知道啊。”陆尘回答得理所当然,“可有些事,看到了,忍不住。就像你爸,明知道危险,不也还是去了?”
苏予初被他的话噎住了。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无从驳起。
“我以前在孤儿院,”陆尘忽然话锋一转,目光又飘向窗外,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有个阿姨,特别好。她自己也不宽裕,但总会偷偷给我们这些孩子带点糖,或者旧衣服。后来她病了,需要钱做手术,院里没办法,社会捐款也有限。那时候我就想,要是老子有钱就好了,砸钱把她的病治好。”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没什么笑意的笑容:“后来长大了,送外卖,风里来雨里去,见过更多操蛋事。有钱人开车溅你一身水还骂你挡道,醉鬼吐你车上还得赔笑脸,平台克扣运费投诉无门……那时候就想,凭什么?凭什么有些人就能活得那么恣意,欺负了人还不用付出代价?”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平淡,但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磨出来的。
“后来有了这系统,”他抬起没打点滴的右手,看着自己缠满绷带的手掌,眼神复杂,“我就觉得,这他妈不就是老天爷给老子的一把刀吗?一把专砍那些法律砍不到、或者砍不透的王八蛋的刀。不用?那我成什么了?”
苏予初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能感觉到,这是陆尘第一次真正对别人剖开自己的内心——那个藏在“判官”张扬外壳下,敏感、偏执、甚至带着点悲凉底色的小人物灵魂。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问,声音柔和得不像平时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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