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再现尖针欧克瑟（1/2）

南博市的天空不知何时积聚起了铅灰色的云层，沉甸甸地压在高楼林立的城市上空，闷热的空气仿佛凝固，预示着一场暴雨的来临。

天天好集团总部大厦，那冰冷的玻璃幕墙反射着阴郁的天光，如同一个巨大的、沉默的巨人，俯瞰着脚下川流不息的城市脉搏。

马青山乘坐专用电梯，直达大厦核心区域。电梯门无声滑开，外面是截然不同的世界。明亮的白光取代了自然光，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难以名状的、微带甜腻的化学气味，这里是集团绝密的地下病毒研究所区域。

他步履略显急促，穿过需要多重权限验证的合金闸门，径直走向李笑愁的专属实验室。厚重的防爆玻璃门感应到他的接近，悄然开启。

实验室内部极为宽敞，各种精密的仪器发出低沉的嗡鸣，数面巨大的光屏上流淌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基因序列图和能量波动曲线。

李笑愁正站在中央的主控台前，一身熨帖的黑色西装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眼神专注而冰冷地审视着屏幕上的数据，并未因马青山的到来而有所波动。

“李主任。”马青山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疫苗的研制进度怎么样了？父亲很关心。”

李笑愁缓缓转过身，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落在马青山身上，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大少爷。”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恭敬，更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我之前已经向马董汇报过，丧暴病毒的变异性超乎想象，疫苗的研制，目前……毫无进展。”

“毫无进展？”马青山的心猛地一沉，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感涌上心头，连带着太阳穴也开始隐隐作痛。“一点突破都没有吗？李主任，集团投入了这么多资源……”

“科学不是投入资源就能立刻产出结果的流水线，大少爷。”李笑愁打断了他，声音依旧冰冷，“病毒的进化速度，远超我们现有的技术追赶能力。除非能找到更稳定、更本源的样本，或者……对病毒与宿主结合的机制有颠覆性的认知，否则，短期内看不到希望。”

更稳定、更本源的样本？马青山脑海中瞬间闪过数日前那次“意外”。

那是他奉父亲密令，亲自监督一批高纯度丧暴病毒原液从旧实验室向这处新核心研究所转移。整个过程本应绝密，却在一条内部走廊里，被负气从父亲办公室跑出来、眼睛红红的马灵灵迎面撞上。

他记得妹妹当时委屈又倔强的眼神，也记得自己下意识想要扶住她时，手中那个密封的、闪烁着幽紫色光芒的病毒储存罐脱手坠地……那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如同噩梦的开端。

高浓度的病毒气溶胶瞬间在狭窄的走廊里弥漫开来，直接笼罩了距离最近的他和灵灵！虽然他第一时间启动了应急净化系统，并强作镇定安抚了受到惊吓、对此一无所知的妹妹，但自那以后，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出现异常。

易怒，烦躁，偶尔不受控制的力气增长，以及……此刻这隐隐作痛的头颅和体内仿佛有火焰在灼烧的感觉。

“李主任，”马青山强压下身体的不适和翻涌的思绪，声音有些干涩，“丧暴病毒……到底是通过什么途径感染的？为什么有些人会变成欧克瑟，有些人却不会？”

李笑愁的嘴角勾起一丝极其微妙的弧度，那笑容冰冷而残酷，仿佛在嘲笑着什么。“感染？大少爷，你似乎理解错了。”他向前走了一步，苍白的面孔在实验室的白光下显得有些瘆人。

“丧暴病毒，它更像是一面镜子，一面放大镜。它只会找上那些内心本就充满负面情绪、潜藏着犯罪冲动的人。愤怒、嫉妒、贪婪、暴戾……这些才是它最好的温床。病毒所做的，不过是激发并放大这些‘倾向’，赋予它们破坏的力量罢了。”

他盯着马青山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换句话说，只有具备犯罪倾向的人，才会被感染，才会……变成怪物。”

只有具备犯罪倾向的人……

这句话如同冰冷的毒刺，狠狠扎进了马青山的心底。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脸色瞬间变得比李笑愁还要苍白。

犯罪倾向？他马青山怎么会有犯罪倾向？！他是天天好集团的继承人，是父亲寄予厚望的儿子！可是……体内这躁动不安的力量，这日益难以控制的怒火，又是什么？

“我……我知道了。”马青山几乎是仓促地丢下这句话，转身逃离了实验室。他不敢再看李笑愁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更不敢去深思那话语中隐含的、令他恐惧的可能性。

看着马青山有些踉跄离去的背影，李笑愁眼中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混合了算计与冷漠的光芒，他重新将目光投向屏幕上的病毒基因链。

马青山几乎是凭借着本能，浑浑噩噩地乘坐电梯回到了地面层。刚一走出电梯，踏入集团一楼光可鉴人的大厅，那股熟悉的、如同潮水般涌来的眩晕与灼热感再次侵袭了他！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他感觉视野边缘开始泛起模糊的红光，耳中嗡嗡作响，心脏狂跳，仿佛要挣脱胸腔的束缚。他不得不扶住旁边冰冷的金属墙壁，才勉强稳住身形，额头上瞬间沁出了细密的冷汗。

不行……不能在这里……

他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平复那躁动的气血，挣扎着再次走向电梯，按下了通往顶楼董事长办公室的按钮。

马天宽大的办公室内，依旧是一片压抑的奢华。他正站在酒柜前，慢条斯理地倒着两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听到开门声，他头也没回，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掌控感：“回来了？和李主任谈得怎么样？”

“父亲……”马青山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虚弱和沙哑，他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撑在光滑的桌面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我……我可能需要暂时离开集团一段时间。”

“离开？”马天终于转过身，将其中一杯酒推到他面前，眉头微蹙，脸上带着一丝不以为然的笑容，“青山，你能有什么事？集团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尤其是你，未来的担子很重。”

他走到马青山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放缓，却带着更深沉的压迫：“我知道你最近压力大，为了疫苗和新项目的事情操心。喝杯酒，放松一下。集团的未来，终究是要交到你手上的，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马天的话语如同无形的枷锁，牢牢套在马青山的心上。他看着父亲那看似关切、实则不容置疑的眼神，又看了看眼前那杯晃动着诱人光泽的烈酒，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离开？他能去哪里？他又能以什么理由离开？告诉父亲，他可能感染了病毒，变成了李笑愁口中那种“有犯罪倾向”的怪物？

不，他不能。

“我……”马青山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口。他端起那杯酒，冰凉的杯壁也无法驱散他掌心的滚烫。他仰头，将辛辣的液体一饮而尽，灼烧感从喉咙一路蔓延到胃里，却奇异地暂时压制了体内那股邪火。

“我知道了，父亲。”他放下酒杯，声音恢复了部分平静，只是眼神深处的那丝挣扎与痛苦，却愈发浓重，“我会处理好自己的事，不会耽误集团的工作。”

他对着马天微微躬身，然后转身，步履看似稳健地离开了办公室。只是在门关上的那一刻，他挺拔的背影似乎佝偻了几分。

马天看着儿子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但很快便被更大的野心所覆盖。他走到窗前，看着下方阴云密布的城市，喃喃道：“一点小挫折而已……青山，你要学会承受。这个世界，终究是属于强者的。”

而所谓的强者，在他和马天目前的理解中，或许便是能够驾驭甚至利用那病毒力量的存在。

马青山离开了天天好集团大厦，冰冷的雨点开始零星地砸落在挡风玻璃上。他坐在驾驶室里，却没有立刻发动汽车。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手背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