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神山老人（1/2）

幸福市的清晨，总带着点儿烟火气。阳光还没显出灼人的劲儿，柔柔地铺在老旧却干净的街道上，空气里混着早点摊子传来的油条、豆浆的香气，还有路边梧桐树特有的清新味儿。路法缓步走在去往幸福饺子馆的路上，一身剪裁合体的浅灰色休闲装，让他看起来像个清俊的闲散公子哥，唯有那双过于深邃平静的眼眸，偶尔会泄露出几分不属于这具年轻皮囊的沧桑。

饺子馆的玻璃门擦得锃亮，推开门时，头顶的风铃叮咚作响，清脆悦耳。

“浩浩来啦？”蕙姨正端着两碗刚做的饺子从厨房出来，见到他，脸上立刻堆起亲切的笑，“还没吃早饭吧？正好，刚蒸好的包子，还有饺子。”

“蕙姨早。”路法微笑颔首，目光却第一时间被店里那个欢快得像只小蝴蝶的身影吸引了。

是炘南的小表妹，小兰。今天她没穿往常那身校服，而是换了一条崭新的裙子。裙子是棉布的料子，底色是明亮的鹅黄，上面印满了各种姿态、颜色鲜艳的小猫扑毛线球的图案，裙摆蓬松，随着她的转动飞扬起来，充满了童趣和活力。小丫头正美滋滋地拉着裙角，在店里有限的空地上转着圈，小脸上是藏不住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快乐。

“浩轩哥哥你看！敏慈姐姐给我做的新裙子！好看吗？”小兰看到路法，立刻像献宝一样蹦到他面前，眼睛亮晶晶的。

“好看，特别好看。”路法从善如流地点头，仔细端详了一下，“这图案很别致，小兰穿着很精神。”

“是吧是吧！”小兰更开心了，凑近一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这是杂志上的样子哦！我可喜欢了！就是买不到……敏慈姐姐照着图片，自己给我做的！一模一样！”语气里充满了对敏慈的崇拜和感激。

路法抬眼望去，敏慈正站在柜台后擦拭杯子，听到小兰的话，脸上泛起一丝淡淡的红晕，眼神温柔地看着小兰。她总是这样安静又细心，能留意到身边人最细微的渴望。

“原来今天是你的生日？”路法恍然，略带歉意地笑了笑，“哥哥不知道，没提前准备礼物。”

“没关系呀！”小兰摆摆手，很大度地说，“浩轩哥哥能来我就很高兴啦！而且我有新裙子了！”她显然还沉浸在新裙子的喜悦里，对别的并不太在意。

路法却沉吟了一下，手腕一翻，不知从哪儿变出一个小巧精致的丝绒盒子。盒子的款式简洁，看不出牌子，却自有一种低调的贵气。“生日还是要送礼物的。看看喜不喜欢？”

小兰好奇地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静静躺着一条项链。链子是极细的铂金，坠子是一颗打磨成水滴形状、色泽纯净柔和的粉晶，在晨光下折射出温暖的光泽，旁边还缀着一颗极小却璀璨的白金星星。既不显孩童气，也不会过于成熟，恰到好处地契合了小兰这个年纪的少女感。

“哇……”小兰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小姑娘对亮晶晶、漂亮的东西天生没有抵抗力。她小心翼翼地拿起项链，粉晶触手温润，“好漂亮啊……谢谢浩轩哥哥！”

“喜欢就好。”路法帮她戴上，调整好长度。粉晶坠子落在鹅黄色的裙子上，相得益彰。

“快去给蕙姨和敏慈姐姐看看。”路法温和地拍了拍她的肩。

小兰欢呼一声，像只快乐的小鸟般飞向了厨房和柜台。

路法这才将目光转向角落的钢琴。李炘南坐在琴凳上，指尖落在琴键上，却没有发出连贯的旋律，只是反复地、有些焦躁地弹奏着几个小节，眉头微微拧着，似乎遇到了什么瓶颈。

路法走过去，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不远处，没有立刻打扰，只是静静听了一会儿。那琴声里，少了往日的流畅和沉浸，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滞涩和……急切。

“这几个过渡音，指法可以再松弛一些。”路法忽然开口，声音平和。

李炘南手指一顿，琴声戛然而止。他转过头，看到路法，脸上露出一丝勉强的笑：“浩轩？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路法目光落在琴谱上，又抬眼看炘南，“最近练琴，似乎有些心浮气躁？遇到难处了？”

炘南沉默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按下一个琴键，发出沉闷的单音。他叹了口气，肩膀微微垮下一点：“省赛快到了……有个竞争对手，叫张健。他的水平……很强，不在我之下。”他顿了顿，声音里透出明显的压力和对自己的怀疑，“上次交流赛，他的表现几乎完美。我……我有点没把握。”

“张健……”路法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表情有些好奇，不知道这个张建是不是长得跟原剧中的安迷修一样？

“所以，你是在害怕失败？害怕输给他？”

“我……”炘南语塞，脸上闪过一丝被说中的窘迫，随即又涌起不服，“我不是怕输！我只是……只是想做到最好！这次省赛很重要……”

“重要的究竟是比赛本身，还是你弹琴的初心？”路法打断他，声音依旧平静，却像一根针，轻轻刺破了炘南紧绷的情绪外壳，“炘南，当你穿上那身火红的铠甲时，是什么感觉？”

炘南一怔，下意识地回答：“感觉……充满了力量，无所畏惧，要燃烧一切邪恶……”

“没错，燃烧，无所畏惧。”路法看着他，眼神深邃，“火，生来就是炽热、张扬、充满爆发力和自信的。它从不会畏首畏尾，担心另一团火是否比自己更灼热。它只是尽情地燃烧，绽放自己的光和热。”

他指尖轻轻敲了敲钢琴光亮的漆面：“音乐，尤其是你能驾驭的音乐，本质上和火焰一样，是情感和力量最直接的宣泄。你若自己都怀疑自己，缩手缩脚，被对手的影子困住，又怎么能弹出打动人心、充满生命力的乐章？琴心即人心，你的心被担忧束缚了，手指下的音符自然也就失去了灵魂。”

路法的话并不激烈，却像一股清泉，缓缓流入炘南纷乱的心绪。他怔怔地看着琴键，回味着“火是张扬的”、“琴心即人心”这几句话，眼中迷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下来的思索。

是啊，他在怕什么？害怕失去冠军？还是害怕让父母失望？抑或是……害怕承认自己可能不如别人？这种畏缩的心态，和他召唤炎龙铠甲时一往无前的感觉，简直是背道而驰。

“我好像……有点钻牛角尖了。”炘南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苦笑，“谢谢您，浩轩。我明白了。”

“不用谢。吃饭吧，蕙姨的饺子要凉了。”路法笑了笑，起身走向餐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