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风暴前夕(2/2)
帕西瓦尔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浓重的阴影,低声道:“闭嘴,埃德加。部长亲自下的命令,盯紧他就好。”
部长办公室的钟表还在滴答滴答走着。
“村民看不看到无所谓,”安格斯的手指随着秒针的声音轻轻敲击着椅子扶手,语气轻松,“但绝对不能现在登报。现在外面全在骂你和魔法部,万一这会儿让食死徒再逃走一个,人们会骂死你的。”
“可我就想快速解决这件事!”福吉急切地说。
安格斯正悠闲地品着茶,“心急解决不了问题,而且这个计划只是先埋一个种子,不是让你现在使用的,对了,你应该有派人监管他吧?。”
福吉拍拍肚皮,带着点小得意:“那当然。帕西瓦尔和埃德加,都是好手。”
西禁林深处 ,帕西瓦尔为了确保不影响村民,将队伍又往林子深处挪了挪。
而就在埃德加还在抱怨这令人烦心的任务,帕西瓦尔无奈将视线投向远处村落灯火的瞬间——
三根魔法藤蔓突然拔地而起,在一瞬间同时贯穿了埃德加的心脏、喉咙、后腰,甚至连一句惨叫都没来及发出。
魔法部那边,安格斯这次甚至真的为福吉倒了一杯红茶,这让后者有点小惊讶,恍惚地说:“你放心,我是两两分队,保证安全,并且足够听话。”
安格斯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哪怕是不符合逻辑的命令吗?比如放一个食死徒出来还要监管他?”
“不合规矩?”福吉讪笑,“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无论如何,”安格斯还是在笑,“你派出的人确实是对魔法部无比忠诚的,对吧?真是出乎意料。说起来,那两位会使用铁甲咒吗?”
远在禁林的帕西瓦尔在藤蔓破土的瞬间就察觉了,他瞳孔骤缩,战斗本能让他瞬间做出反应。
“protego!”一道半透明的银色护盾瞬间在他身前展开,同时他魔杖指向藤蔓来源的大致方向,厉声吼道:“谁?!reducto!”
粉身碎骨的咒语将不远处的树干炸碎,他模模糊糊看到一个人影在树边掠了过去,帕西瓦尔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和另一个被吓得呆愣在原地的食死徒,迅速反应过来,试图幻影移形离开现场。
——一大团火焰在同时向他扑去,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布满落叶的地面散落着部分被火焰灼烧过的肢体。
坐在部长办公室的福吉觉得自己冷汗直冒,不知道为什么眼前人的眼神这会儿总让他觉得瘆人,明明笑得那么温柔……
“……而且……”他用手帕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讪笑着,试图找回一点场子,“帕西瓦尔和埃德加是会铁甲咒的,不然我也不会派他们去,你说是吧?他们很可靠。”
安格斯的声音非常平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那就好,这样倒也不用为了部长您‘精心策划’的机会而担心了,不是吗?”他微笑地看着福吉,语气温暖,“我相信,等这次的计划结束,我们的成功一定能引起大轰动。”
——禁林
精致的长靴踩在禁林的落叶上发出咔嚓的声响,正一步步向目标逼近。
穿着黑袍的青年蹲下身,确定目标——食死徒塞尔温已死,才取下兜帽,露出一双蓝色的眼眸。
迪尔梅德。
“……至少现在的你们是可悲、可怜的。”他抽出魔杖对准尸体和地上那些残肢,用了一个强效的消失咒,就连地上残存的血迹也都想办法处理干净。
迪尔梅德握着守护者魔杖的手微微颤抖,他检查了一遍“案发现场”的痕迹,收起眼底的不满和怒气,幻影移形离开现场。
身在魔法部的安格斯已经在礼貌告别后转身离去。离开魔法部后他并没有着急回学校,而是先幻影移形到女贞路6号,那套属于麻瓜社区的房子。
安格斯停在屋内门口处,玄关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他的轮廓,“迪尔?”他轻声呼唤。
在他对面,楼梯旁的阴影里,迪尔梅德正站在那里,眼睛死死盯着他,手里还握着那根刚刚结束任务的魔杖。
“事情都处理完了。”迪尔梅德说道,声音冰冷,全然失去了之前属于年轻人的清澈感。安格斯愣了一瞬,脱外套的手微微一顿,缓慢放下了。他打量着眼前可以说是和自己共用一张脸的青年,唇角勾起一个探究的微笑。
“你在不满吗?”他整理了一下刚才被自己碰乱的衣领,同时向前逼近一步,缩短了玄关与楼梯间的距离,“你在不满什么?”
迪尔梅德仍然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安格斯垂眸注意到他手里的魔杖,瞬间了然,语气带上了一丝戏谑的调侃:“嗬,怎么?因为你‘处理’掉了那两个听话的傲罗,所以善良的迪尔梅德现在开始良心不安了?”
迪尔梅德深吸一口气,“我讨厌利用。”他停顿了一秒,修正道:“我可以被你利用,但不代表你可以肆无忌惮地命令我做各种各样的脏事,还无视我的请求以及‘报酬’。”
安格斯愣了片刻,然后像是听到了极其有趣的笑话,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肩膀微微耸动。
这句话很熟悉,或者该说太熟悉了。
他歪着脑袋,一手抱胸一手轻轻托着下巴,绕着迪尔梅德开始踱步,上下打量起对方。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病态的好奇和……欣赏?
这位“安格斯”倒也不是完全不像他,虽然更像他会更棘手,但听到对方说出与他曾说过的话差不多的语句,安格斯还是觉得很高兴。
无论如何,所有的安格斯、任何一个安格斯,都不能没有自我,不能是个只会对“父亲”哭泣撒娇的孩子,迪尔的“成长”让他很高兴。
这么想着,安格斯又鼓励似的拍了拍迪尔梅德的肩膀,让后者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情绪瞬间变成了满肚子的疑问。
“你在干嘛??”迪尔被他莫名其妙的动作和眼神惊得后退一步,蓝眼睛里写满惊愕和恼怒,“我在和你说很严肃的事情!我说了我不喜欢被人利用!而且重点是,为什么你的清算名单里没有莫特莱克!”
安格斯对于他迅速转换的愤怒情绪而感到震惊,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来,为什么迪尔梅德会感到愤怒。
根据眼前人曾经的话来看,莫特莱克的祖宗——大概是曾祖父,背叛了迪尔梅德,出卖了他,害他被抓到、被折磨,经历了一系列痛苦不堪的事。
在世界杯之前,迪尔甚至顶着自己那个自己讨厌的人的名字活着,就是为了避免自己忘记仇恨。
而埃里克·莫特莱克,他和他曾祖父年轻时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所以很容易就激发了迪尔梅德的怨恨……当然或许还有别的原因,莫特莱克那家伙确实挺烦人的。
这次清算——至少看似是安格斯对那些曾对自己使过绊子的家族的报复,而在计划中,迪尔梅德拟定名单时也提到了莫特莱克。
但安格斯却并没有那么做。
联想到这里后,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思考好了前因后果并且换位思考了一下,很快就理解了迪尔梅德现在的心情。
「他直到现在还是把我当工具,他从来都没有尊重过我的任何意愿。」
安格斯脸上那点微末的欣赏迅速褪去,换上了一副真诚的、带着歉意的面孔。“对不起。”他难得干脆地道歉,甚至张开双臂,给迪尔梅德一个温暖的拥抱,“是我没有顾及到你的心情。”他紧紧抱住对方比自己稍小一些的身躯。
然而,感情充沛的道歉,悲伤悔恨的表情——都是表演。安格斯在拥抱中敏锐地察觉到对方身体的僵硬和毫无回应的冰冷。他缓缓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重新拉开距离,脸上适时地浮现出恰到好处的困惑和受伤。
“怎么?”他声音轻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你不接受我的道歉?为什么?怎么说我们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同一个人,所以我能理解你。”
他抬起右手放在胸前,姿态优雅,又显得无比真诚:“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并不是不尊重你。莫特莱克……我需要用到他,暂时还不能闹掰。不然你以为那些‘民众’和‘记者’为什么能每次都在最恰当的时候,跳出来给福吉一巴掌?他和他家族控制的舆论喉舌,还有用处。”
迪尔梅德冷冷看着他,“我也不想‘误会’,那你倒是把计划提前告诉我,好让我不用‘误会’你,也不需要你临时编出一些理由来搪塞我。”
刚刚还显得真诚的安格斯微微蹙眉,露出一个无奈又带点疏离的笑容:“可我不喜欢和人共享自己的计划,这点就连塞巴斯蒂安都知道。”他温柔的语调出现了一丝裂痕,最后一句带着明显的讽刺:“作为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我,你竟然不懂吗?”
迪尔梅德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那你怎么不找你的塞巴斯蒂安帮忙杀人?怎么不让他去解决那两个‘听话’的傲罗?想必他很乐意这么做——噢,我忘了,”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带着刻骨的讥讽,“你勉强会有点良心,所以不愿意让塞巴斯蒂安手上沾更多血,因为一开始把他引到这个地步的人,就是你。
安格斯嘴角微弱地抽动着,“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最清楚。”迪尔梅德一步上前,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很大,一步步将他向后逼退,“你忘了吗?我什么都知道,对于你的事情我全都清楚。我知道是你带着他,一路从黑魔法理论走向不可饶恕咒的实践,是你引导纵容他走到杀死亲人的地步,是你让他和家庭彻底破裂,让他最爱的妹妹也离他远去,众叛亲离……这难道都不是你的功劳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话音未落,迪尔梅德迅速抢先安格斯可能反击的动作一步,右手抬起,一个无声无杖的飞来咒后,安格斯的雪松木魔杖瞬间挣脱主人的口袋,稳稳落入迪尔梅德的手中。
“在你的时间只流逝了几秒的时候……”迪尔梅德将魔杖仔细端详,指腹抚过杖身的纹理,“我已经带着它过去了很多年,虽然它并不是很服从我,”他抬眼,“但也不至于不认识我。”
安格斯温柔的面具终于彻底破碎,“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迪尔梅德的呼吸粗重,压抑的怒气在心底翻涌,“我当然是在让你认清你是一个多么虚伪、无情、可恶的人!我看你连眼泪都能算计着流几毫升!”
“我认清我自己?”安格斯仍然显得游刃有余,甚至有闲心把这句话在嘴里拖着长腔绕一圈后,才慢悠悠地吐出来,“我一直都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我看你……”他刻意停顿,目光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对方,“是想让自己认清现实吧?看看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刻意抬起下巴,高高在上的俯瞰着眼前控制着自己的人,“那请问你现在看清了吗?”安格斯挑了下眉毛,恶意满满地补充:“我还以为早在那次莫特莱克的化装舞会时,你就看清我了。看来你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的……聪明。”
属于他自己的魔杖在同时冰冷地抵上了他的脸颊。迪尔梅德那双和他一模一样的蓝眼睛死死盯着他,近在咫尺,里面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
“至少我在那时候已经明白,你是一个谁都可以牺牲的人。”迪尔梅德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危险的平静,“那我也很好奇另一件事,你难道连自己也能牺牲吗?”
安格斯似乎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满不在乎地耸耸肩,甚至故意把脸颊往那冰冷的魔杖杖尖上凑了凑:“说不定呢?如果你觉得杀了我就能让你更舒坦,或者能让所有人都过得更好,那你就动手吧。”他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对方瞳孔的细微变化,像个在玩一场高风险游戏的赌徒。
一次又一次的伪装和欺骗确实非常乏味……而且这小子大概是被骗多了,好像对他什么时候是演戏的这回事也有了某种认识,似乎不会再被轻而易举的欺骗。
而这次是……之前堆积的情绪爆发了?但安格斯可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要错就错在迪尔梅德不能像他那样换位思考去理解自己的计划。安格斯可不觉得自己的计划有任何一点的错处。
“还不动手吗?”他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语气带着诱哄,“确定不动手?说不定等你动手,我还会说出‘只要能让我活下去,我什么都愿意做’的类似台词呢?想想看,多有趣?”
迪尔梅德这下缓缓收回了抵着他脸颊的魔杖,眼神里的风暴似乎平息了一些,只剩下深沉的疲惫和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
“如果你真的这样说,那我就要怀疑你是不是别人假扮的了。”
安格斯爽朗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房子里回荡。他一边笑一边接着整理自己刚才被弄乱的衣领,好像刚才的生死对峙只是一场闹剧。
“说起来啊,”他边笑边比划了一下两人之间明显的身高差,“你知道刚刚的姿势,以你现在的身高真的会显得非常的……嗯,缺乏威慑力?你很喜欢小孩子的身躯吗?我可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为什么不恢复原本的样子吗?还是说……”他眯起眼睛,探究地盯着迪尔梅德,“你的时间魔法有某种限制?比如……不能用太多?我注意到你似乎很少用那种诡谲神秘的魔法啊。”
“我想你可以尽情瞎猜,如果不怕我杀……”“杀掉我?”安格斯嘴角勾起一抹充满挑衅和兴味的笑,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两人距离。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没有杀我呢?担心?害怕?还是……”他故意拖长了尾音,带着某种暧昧的暗示,“不舍得?不忍心?”
迪尔梅德猛地转身,快步向屋内走去,“我现在已经不会被你激怒了。”
“什么?”安格斯像是听到了更荒谬的事情,笑声再次扬起,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你以为我在故意激怒你?”他看着那个消失在走廊阴影里的背影,声音清晰地追过去,带着洞穿一切的恶意:
“我亲爱的影子,你现在连弑主都舍不得用力,我以后到底该拿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