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遗产的真相(1/2)
那扇由温暖金光构成的门在他们面前无声地敞开。门后并非另一个房间,而是一条向下延伸的,被柔和光芒照亮的通道,墙壁是夯实的泥土,却干净而坚固,散发着雨后土壤的清新气息。
通道两侧,隔几步就有一盏造型简朴的铜制小灯,灯里的火焰安静地燃烧着,照亮了墙上偶尔可见的、用彩色石子镶嵌成的简单图案——大多是果实、麦穗,或是小动物的轮廓。
他们沿着通道走了一阵,眼前豁然开朗,进入了一个令人感到舒适的圆形房间。房间不大,天花板是天然的岩层,垂挂着一些发光的苔藓。
房间中央,有一张巨大的、看起来十分舒适的矮脚木桌,周围散落着几个蓬松的坐垫。桌子中央,不是书本或仪器,而是一个正在安静燃烧的小小泥炉,上面架着一个陶罐,里面不知炖煮着什么,散发出令人安心的类似草药和蜂蜜的温暖香气。
最引人注目的是桌边坐着的一个身影。那是一个由柔和光芒构成的、近乎半透明的女性形象。
她看上去并不年轻,但面容和蔼,体态丰腴,穿着样式简单但整洁的长袍,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利落的髻,几缕碎发柔和地贴在额边。
她正微微倾身,专注地看着泥炉里跳动的火苗,手里拿着一把木勺,似乎在照看着陶罐里的东西。她的整个形象,以及这个房间的一切,都散发着一种如同冬日壁炉边般的宁静与踏实感,令人不自觉放松下来。
女人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朝他们露出一个再自然不过的微笑,好像他们只是来拜访的邻居学生。
“啊,你们来了。”她的声音和之前在门外听到的一模一样,温和而带着包容的暖意,“请坐,走了那么远的路,解开那么多谜题,一定很累了。我这里没有星辰的奥秘,也没有蛇的考验,只有一些家常话,和一杯水。”
她微微抬手,茶几上的陶罐旁,三个干净的陶杯自动斟满了清水。
安格斯、塞巴斯蒂安和奥米尼斯都有些愣神。这与斯莱特林密室的肃穆、拉文克劳天文塔的精密玄妙截然不同。
这和他们想象的“试炼”场面差距太大了。不过奥米尼斯还是微微颔首致意,安静地坐下。安格斯看着那位女巫的幻象,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也依言坐了下来。
三人在各自坐垫上坐下来后。奥米尼斯接过赫奇帕奇悬浮起的杯子,小心地嗅了嗅。塞巴斯蒂安则直接喝了一小口,眼睛微微睁大——味道意外地好,温暖舒适,顺着喉咙滑下,连紧绷的神经都似乎松弛了一点点。
“赫尔加·赫奇帕奇?”安格斯开口问道,虽然答案显而易见。
光构成的赫奇帕奇女士点了点头,她自己也端起一杯,轻轻吹着气。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来这里,”赫奇帕奇的目光缓缓扫过三人,在安格斯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极淡的、难以言喻的悲悯,“你们解开了萨拉查和罗伊娜留下的指引,找到了我这里。想听听这个……被我们称作‘遗产’的故事,最开始是怎么一回事,对吗?”
三人点了点头。
赫奇帕奇走到壁龛边,手指虚抚过那只朴素的木杯。“是我留下的一点念头,一点……关怀。我想,能解开萨拉查和罗伊娜的谜题,又能真心对家养小精灵说出感谢的人,应该就是我一直等待的、有资格了解全部故事的人。”
她放下杯子,目光缓缓扫过三人,那目光仿佛能穿透表象,看到他们内心深处的负担与疑问。
“萨拉查和罗伊娜大概已经告诉了你们一部分——关于那份‘遗产’,那个筛选魔法。但我想,你们心中一定还有很多疑问。比如,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偏偏是戈德里克没有参与?以及……”
她的目光在塞巴斯蒂安脸上停留了片刻,那目光充满了理解与同情,“……当这份力量带来的不全是天赋和荣耀,也可能是痛苦和误解时,该怎么办。”
她开始讲述,语气平实,就像在讲述一个很久之前发生在朋友间的故事。
“最开始提出这个想法的,确实是萨拉查。那时候,我们四个因为……一些理念争吵,尤其是他和戈德里克,闹得很不愉快。萨拉查……他太骄傲,也太固执。
“他坚信他珍视的东西——他的知识,他的魔法,他对世界的一些独特理解——必须传承下去,而且要由‘配得上’的人来继承。那时他口中的‘配得上’,指的就是血脉,纯粹的血脉。当然,后来就不再是了。”
“罗伊娜那时对他这套理论嗤之以鼻。”赫尔加笑了笑,带着点回忆的无奈,“她更看重头脑和求知欲。但后来,她通过星象,看到了一些……未来的片段。
“不是清晰的预言,而是一种感觉,巨大的动荡,持续的苦难,像是漫长旱灾和战火交织,以及无限的黑暗影子。
“她认为,也许将我们的一部分力量,以某种方式留存下来,交给未来某些特定时刻出现的人,可能会成为扭转局面的关键,也许能改变点什么,至少能多救一些人。她是为了那个‘也许’。所以,她改变了主意,加入了萨拉查的计划。”
“他们开始设计那个复杂的魔法——筛选天赋、智慧和某种特定心性的人,在他们魔力趋于稳定、心智开始成熟的年纪,让那份被‘寄存’的力量显现。”
赫奇帕奇看向安格斯,“他们想得很‘完美’。力量会自动找到‘合适’的主人,然后,一切顺理成章。”
“那您呢,女士?”塞巴斯蒂安忍不住问,“您为什么也同意了?您看起来……不像会赞同这种‘筛选’。”
赫奇帕奇温和地笑了。“是的,孩子,我不赞同简单的筛选。但我被罗伊娜的理由说服了——为未来的灾难预备一份希望,这值得去做。然而,让我最终下定决心,并且坚持要加入我自己想法的,是另一个担忧。”
赫奇帕奇的声音变得清晰而有力,“罗伊娜看到了灾难,萨拉查执着于传承,这都没错。可他们有没有想过,那个被选中的孩子会怎么样?”
她走回他们面前,目光扫过塞巴斯蒂安和奥米尼斯,最后又落在安格斯身上。
“一个孩子,在此之前可能只是个魔力平平、甚至被怀疑是哑炮的普通小巫师,突然有一天,他身体里涌出了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强大的古代魔法力量……他会怎么样?他的家人,周围的人,又会怎么看待他?”
“如果他出身麻瓜或混血家庭,或许只是惊讶和困惑。但如果他来自一个极端看重血统和力量的纯血家族呢?”
安格斯身体微微一僵。
赫奇帕奇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不忍,“而且,一个在此之前可能备受冷眼、甚至欺凌的孩子,突然获得了传说中的力量……这或许能改变他的处境,但伴随而来的,会不会是更多的压力、探究,甚至扭曲的期望?
“而这力量对他而言,究竟是礼物,还是新的枷锁?他和他的家人,有没有权利知道这力量的来源和意义?”
“力量本身没有错,”赫尔加继续说,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但把力量就这样丢给一个对此一无所知的孩子,然后指望他自己摸索出正确的道路,这不公平,也不负责。但萨拉查认为,如果这孩子连解决自己困境的能力都没有,那就不配拥有这份力量。”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种坚定。
“我和罗伊娜与他争论了很久。最后我们各退一步,留下试炼作为一道门槛。因为萨拉查仍觉得,如果那个孩子甚至没有发现试炼、解开谜题的能力,那他也不配知道真相,”
“而试炼的目的,不仅仅是筛选,更是引导。至少,要给那些通过了试炼的孩子一个机会,让他们知道,他们不是怪物,他们身上的力量有它的来处和意义,他们可以选择用这份力量去做些什么。”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沙漏里细沙流泻的微弱声响。
“戈德里克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赫尔加轻轻叹了口气,提起那位缺席的创始人,她的语气里带着遗憾。
“他和萨拉查吵得太凶了。他觉得萨拉查本质上没有改变,只是把筛选的标准从‘纯粹的血统’换成了‘天赋、智慧加某种品德’,这在他看来,依然是高高在上的评判,依然是一种不公平的筛选。不过是给不公平披上了一件更精致的外衣。
他怀疑萨拉查会在魔法里增加没有必要的东西,暗中坚持他那套理念。而且……戈德里克相信每个人内心的力量,相信勇气和选择本身,胜过任何预先设定的‘遗产’。他拒绝加入。”
“我试着劝过他,”赫尔加摇了摇头,“但戈德里克一旦认定的事……他很固执,在某些方面,和萨拉查一样固执。”
她讲完了,目光再次扫过三人,最后停留在壁龛的沙漏上。沙漏里的沙子快要流完了。
“这就是全部了。”赫尔加轻声说,“一份始于偏执、经于远见、并由一丝愧疚与责任勉强缝合起来的‘礼物’。现在,你们知道了。”
她转向安格斯,目光似乎能穿透时间,看到他身上流淌的古老魔力痕迹。
“孩子,我能看到你身上的光,那来自我们三人共同留下的印记。”她温和地说,但眼中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我希望……当年的争吵,我们的妥协,没有给你带来太多的痛苦和迷茫。力量是工具,如何使用它,定义它的,始终是握住工具的那颗心。”
接着,她的目光转向塞巴斯蒂安和奥米尼斯。
“而你们,陪伴他来到这里的朋友。你们的道路或许不同,但纽带本身,就是另一种力量。记住,有些连接,比魔法更古老,更坚韧。它们有时能滋养生命,有时……也能在绝境中,打开意想不到的可能。”
塞巴斯蒂安微微一怔,赫奇帕奇对他露出一个微笑,“那么你,想要的是什么呢?”
她手中出现了一个小册子。
赫奇帕奇幻象的声音渐渐飘远,连带她温暖的身影也愈发透明,最终像融化的阳光般消散在空气中。
圆形房间里只剩下壁龛中那团柔和恒定的光,以及泥炉上陶罐里持续散发出的令人安心的香气。桌子上,三个空了的陶杯旁,静静地躺着那本用干草和麻线装订的薄册子。
沉默在三人之间弥漫了片刻。塞巴斯蒂安的目光紧紧锁在那本册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仿佛已经透过粗糙的封面,看到了里面某种模糊却炽热的希望。
奥米尼斯微微侧着头,脸上是惯常的深思神情,但眉头轻轻蹙起,似乎在反复琢磨赫奇帕奇最后的话语。
安格斯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打破了寂静。
“好了,故事听完了,水也喝了。”他语气平淡,走过去拿起那本册子,再次翻到画着奇特植物草图的那一页,看了一眼,然后合上,递给了急切伸出手的塞巴斯蒂安。“拿好,看样子这是给你的‘纪念品’。”
塞巴斯蒂安几乎是抢一般接过册子,立刻小心翼翼地翻开,手指颤抖地抚过那些娟秀的字迹和草图,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
奥米尼斯这时也站了起来,他面向安格斯,脸上带着清晰的疑惑。
“安格斯,”他开口道,声音在安静的石室里显得格外清晰,“赫奇帕奇女士说,试炼的目的是为了让获得力量的人有机会知道真相。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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