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临时研究员（1/2）

经过一夜的思想斗争，在阳光再次进入这个房间时，谢知衡做好了决定，开始行动。

她利用陈铮去部队的时间，翻出了所有准备好的证明文件，自己带着这些材料，走访了沈阳市内几家与生物、化工相关的研究所。过程并不顺利，许多单位对于接收她这样背景复杂、且没有当前单位介绍信的“社会人员”，持着谨慎甚至排斥的态度。

几次碰壁后，她几乎要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太过天真。就在她准备再次尝试一家规模较小的、侧重于农业应用的研究所时，转机出现了。

那家研究所的所长，是一位戴着厚厚眼镜、头发花白的老先生，姓吴。他仔细翻阅了谢知衡带来的所有文件，特别是那篇《nature》论文，目光在作者署名“zhiheng xie”上停留了好一会儿。他抬起眼，目光透过镜片，打量着谢知衡。

“这篇论文，我当年拜读过。”吴所长的声音有一种学者的沉稳，“视角很新颖，论证也扎实。没想到作者这么年轻，还是位女同志。”

他没有过多询问她后来的遭遇，只是就论文中的几个关键实验设计和方法，提出了几个颇为专业的问题。谢知衡一一作答，言语简洁，逻辑清晰，甚至补充了一些论文中未能详述的细节和后续思考。

吴所长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我们所，庙小。目前主要的方向是农业病虫害的生物防治，经费和设备都有限。如果你不嫌弃，我们这里倒是有个临时的岗位，协助改进一些现有的土法农药配方，主要是植物源性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屈就？”

谢知衡几乎没有犹豫。

“我愿意。”她说。她知道，这是一个起点，一个让她重新接触科研、重新找回手感的机会。更重要的是，这里的研究方向，与她心中一个未竟的想法——完善在云南时因条件所限而存在缺陷的植物源性农药——不谋而合。

就这样，谢知衡在沈阳，拥有了自己的一方小小天地。虽然只是一个临时研究员的名义，实验室条件也无法与昔日的华央大学或梅老师的实验室相比，但她却感到一种久违的充实。每天清晨，她与陈铮一同出门，他去他的军区，她去她的研究所。

进入研究所工作约莫两周后，她收到了来自云南芒卡坝的厚厚信件。信封是贺斯年熟悉的笔迹。

她坐在研究所分配给她的小办公桌前，小心翼翼地拆开。里面首先是贺斯年写的长信，详细汇报了芒卡坝的近况：

“……一切皆按你离开前制定的规划稳步推进。今年玉米的长势明显优于往年；育种小组已初步筛选出三个抗病性强的本地水稻株系，正在进行小范围试种；你力主修建的碎石路，在今年雨季经受住了考验，如今已成为连通外界的重要干路，山货出村便利了许多……”

“关于生态保护的提案，在公社和县里都引起了重视，经过几次讨论和修改，终于正式通过了！公社已经下令，禁止在野象传统的迁徙路线上砍伐林木，并计划设立巡逻队。”

信的后面，附了许多页纸，是芒卡坝乡亲们写给她的问候信。

春梅嫂歪歪扭扭却情真意切的字迹，叮嘱她在北方要吃饱穿暖，说小岩和阿木都念叨她；阿木用铅笔仔细地画了一幅画，画上是他们一起待过的育种田和远处的山峦，旁边稚嫩地写着“谢同志，我想你”；秦作容教授的信则更显沉稳，交流了一些中草药种植的心得，并欣慰于她终于重拾科研；还有不少村民，甚至包括她当年救治过的孩子家长，都在信里表达着朴素的感谢和牵挂。

随信寄来的，还有一本制作精美的标本册。贺斯年在信末提了一句：“秦教授深入滇西南山林，采集了一些本地特色植物标本，托我转寄予你，或对你的新研究有所助益。”

她将信件仔细收好，然后翻开了那本植物标本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