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跟车(1/2)
调温。
这是整个运输中最关键的一环。
裴老大吸了口烟,然后缓缓吐出,说:“7~8度都行。”
张大福将制冷机组启动,表盘指针移动。李裕盯着那个温度计,小心翼翼地将旋钮拧向一个刻度,7.5度,他谨慎地选了一个中间值。
这温度的把握,必须要有分寸。7~8度正好能让活蟹进入半休眠,减少活动消耗;温度太低,会把蟹冻死或冻伤。蟹肉细胞会受损,口感也会发柴;而温度太高,它们又会在缺氧的厢内疯狂挣扎,消耗尽生命的鲜甜。
所以,7~8度,是让它们昏昏欲睡、苟延残喘直至目的地的“生死线”。
从绑蟹到放置到车厢,时间控制在了半个小时内,为保证鲜活,尽量让它们减少暴露在湿热的空气中。
“一路顺风!”裴老大对他们挥手。
东风车咆哮着驶离码头,融入了沉沉的沿海公路。张大福坐在主驾驶位上,陈南在副驾,而李裕则在后排,正好坐上他们三人。
有了陈南,就像是有了主心骨,这一路,李裕心里才没那么彷徨和忧虑。
凌晨三点,车开上“粤海铁1号”的底层甲板,这是去年刚开通的火车轮渡。船舱内闷热,柴油味刺鼻。张大福不敢熄火,怕制冷机一停,温度五分钟就飙升。他盯着仪表盘上颤抖的指针,听着压缩机沉闷的轰鸣,感觉像在听心跳。
海峡风浪大,船体摇晃。他能听见后车厢传来窸窸窣窣的摩擦声,那是蟹在筐里滑动。
最怕的就是这个!
花蟹壳薄,互相碰撞容易破裂;梭子蟹暴躁,受伤后会攻击同类。
他们现在只能祈祷棉被和海蔓的缓冲,能起到些作用。
清晨五点,到湛江徐闻港。车爬上207国道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这条路还是砂石路面,坑洼连着坑洼。张大福双手紧握方向盘,手臂绷成铁块,他不是怕颠,是怕颠得不均匀。
接下来,每隔一小时,李裕就让他找个宽些的路肩停下。打着手电,拉开后厢一条缝,迅速伸手感受海蔓的湿度,梭子蟹的口器吐着细密的气泡,花蟹的螯足微微颤动。他又瞥一眼温度计上的7.8c,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一股带着浓郁生命气息的冷腥味涌出,那是蟹在低温下缓慢代谢的味道。他不能多看,迅速关门,怕冷气跑了,怕热气灌进去。
车里没有gps,也没有手机导航,通往珠江三角洲腹地的路,全在张大福的脑子里。
见他开车还蛮稳,且车厢的温度也在正常范围内,陈南打了哈欠后,闭着眼小睡了一会,迷糊中突然听到李裕的声音,“怎么又出问题了!”
紧接着,是张大福的声音,带着紧张和慌乱,“温度降不下来,一直在8.5到9度徘徊!”
陈南猛地一下惊醒了,连忙问:“检查过机组了吗?”
“查了,运行正常。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降不下温度。”
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李裕那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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