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黄龙府（七）（2/2）

“揍它！往死里揍！”

一个年轻战士扯着嗓子喊，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

一架我方战机猛地一个横滚，堪堪躲过敌机射出的一串子弹，随即反身咬住对方的左翼，机炮怒吼，火光喷薄而出。

只见那架涂着太阳旗的敌机冒着黑烟，摇摇晃晃地向下坠去，最终在远处的山林里炸开一团火球。

“好！打得好！”

阵地上爆发出震天的欢呼，连寒风都似被这股热情感化了几分。

柱子死死盯着空中缠斗的机群，眼角的肌肉突突直跳。

他看见一架我方战机的机翼被击中，拖着长长的黑烟却依旧不肯撤离，反而朝着另一架敌机猛撞过去——两声巨响几乎同时炸开，两架战机在高空化作两团燃烧的火球，碎片如同雨点般散落。

阵地上的欢呼戛然而止，所有人的脸色瞬间煞白，刚才的兴奋被一股刺骨的悲愤取代。

“狗日的小鬼子！”

不知是谁骂了一句，声音里带着哭腔。

就在这时，又有两架我方战机冲破云层，如同两道银色的闪电，朝着剩下的敌机扑了过去。

“抄家伙！给天上的弟兄们搭把手！”柱子猛地嘶吼一声，率先抓起一挺轻机枪，将枪架在战壕边缘，枪口直指低空盘旋的敌机。

战士们瞬间反应过来，轻重机枪纷纷架起，枪口汇成一片密集的火网，朝着俯冲的日机猛扫。

子弹划破空气的尖啸声、掷弹筒炮弹的爆炸声，与空中战机的轰鸣交织在一起，震得人耳膜发疼。

一架试图低空扫射的日机，机翼猝不及防地撞上密集的弹雨，机身猛地一歪，拖着浓烟朝着山脚栽去，轰然炸开。

剩下的敌机见势不妙，不敢再恋战，慌忙拉升高度，朝着远处仓皇逃窜。

我方战机也不追击，盘旋着在高空绕了两圈，像是在向地面的战士们致意，随后朝着哈尔滨方向返航。

阵地上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寒风卷着硝烟的味道，在山岗上盘旋。

战士们默默放下枪，目光追随着战机远去的方向，有人抬手抹了把脸，不知是抹掉的汗水，还是泪水。

柱子蹲下身，抓起一把混着弹片和焦土的冻土，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都愣着干啥！”

他猛地站起身，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鬼子的飞机走了，说不定步兵很快就到！赶紧把阵地给我加固好！防炮洞再掘深三尺，机枪阵地的掩体，用石头给我垒实了！”

“是！”

战士们齐声应和，声音里带着一股子悲愤化作的狠劲。

十字镐再次抡起，砸在冻土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没人再说话，只有埋头苦干的身影在战壕里穿梭。刚才牺牲的战机，那团燃烧的火球，像是烙印一样刻在每个人的眼底。

他们知道，脚下的这片高地，每一寸冻土都得用命来守——不仅为了身后的同胞，更为了那些在天上，化作了火光的弟兄。

暮色四合时，304高地的阵地已经焕然一新。

加固后的防炮洞深不见底，机枪阵地被厚实的石块和冻土包裹，战壕的边缘插上了削尖的木桩。

战士们抱着枪，靠在掩体上吃着方便面，目光警惕地盯着山下的情况，等着黑夜降临，也等着一场注定会到来的恶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