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1/2）

流光星带的“法则枯寂”现象，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新纪元同盟内部荡起涟漪，虽被林川以“蕴灵生法阵”暂时稳定，但其成因不明，隐患未除。更令人不安的是，混沌道祖林川在处理此事时，所表现出的那一丝近乎“漠然”的“绝对理性”，虽被其自身归因于道境精进，却如一根微小的刺，扎在了最亲近的几人心中，尤其是星儿。

星儿并未声张，但内心的担忧与日俱增。她太了解林川，从苍玄大陆的微末相伴，到星海争锋，再到开创新纪元，林川的道心始终炽热，对生命、对文明怀有深沉的守护之念。这份“漠然”，绝非简单的超脱，更像是一种…剥离与异化。

她开始更加密切地关注林川的一举一动，并暗中动用龙族秘法与同盟情报网络，调查流光星带异变的蛛丝马迹，同时悄悄寻访那些曾与林川共同经历噬界之乱、太初遗民等重大事件的旧部，旁敲侧击林川近年的细微变化。

然而，林川身为道祖，道韵圆满，气息渊深如海，除非他主动显露，否则外人极难察觉其道基深处的异常。星儿的调查，短期内一无所获。而林川自身，在初步自检无果后，也将那丝“滞涩感”与“漠然'归为心境历练不足，转而将更多精力投入对同盟大局的掌控与新纪元法则网络的优化中，试图以“务实”冲淡那莫名的“不适”。

殊不知，这种“忽略”与“转移”，恰恰正中“道染”下怀。那缕潜伏于道基最深处的、融合了蛮神诅咒与寂灭执念的诡异黑气，如同拥有灵智的毒蛇，愈发狡猾地隐藏自身，并持续散发着微弱却持续的“导向终结”的意念波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林川的潜意识。

平静的日子再次流逝数百年。新纪元在林川的治理下，疆域稳步拓展，数个新发现的、文明程度较低的土着宇宙被纳入秩序圈，同盟气运愈发磅礴。林川的威望达到，万灵景从，言出法随。

然而，潜在的危机，总在不经意间爆发。

这一日，林川正于混沌道天中，推演如何将“彼岸之舟”的“维度跃迁引擎”与整个新纪元的法则网络进行更深层次的绑定，以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跨越宇宙海的危机。这是一个极其复杂的工程，涉及对宇宙本源脉络的精细操作。

推演至关键处，需引动一处位于新纪元边缘、名为“归寂星海”的古老星域的法则本源为节点。这片星域颇为特殊，是旧轮回终末时，一处寂灭之力残留较多的区域，虽经新纪元生机滋养，仍显沉寂，星辰稀疏，能量惰性较强，平日少有生灵踏足。

当林川的神念引导混沌道力，触及“归寂星海”的本源核心时，异变陡生！

那片沉寂的星海，仿佛被投入火星的油库，勐地沸腾起来！但并非生机勃发，而是…死寂的狂欢！无数星辰残骸无声崩解，化为精纯的寂灭之力，虚空之中，道道灰色的、象征着“存在否定”的法则锁链凭空浮现，交织成网，反向缠绕向林川探入的神念与道力！更有一股强大、冰冷、充满“万物终亡”意境的意志，自星海深处苏醒，狠狠撞向林川的心神！

“嗯？此地竟藏有如此浓郁的寂灭本源？还有…残存的寂灭意志？”林川猝不及防，神念剧震，闷哼一声，周身道韵都为之一乱！那突发的寂灭冲击，强度远超预期，竟隐隐引动了他道基深处那缕黑气的共鸣！

“道祖！”一旁护法的星儿大惊失色，瞬间显化龙躯，光暗龙域全开，护住林川。

“无妨！”林川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与道基那丝异常的躁动，熔金色的道眸中厉色一闪，“区区寂灭余孽，也敢作祟！混沌镇封！”

他双掌一合，浩瀚混沌道力化作遮天巨印，蕴含净化与镇压的无上真意，狠狠压向沸腾的归寂星海！

“轰——！”

巨印与寂灭法则网络激烈碰撞，灰色锁链寸寸断裂，那股苏醒的寂灭意志发出不甘的哀嚎，最终被强行打散、净化。整片归寂星海渐渐恢复死寂，但比之前更加破碎、荒凉。

危机解除，林川却站在原地，眉头紧锁，脸色阴沉。方才那寂灭意志的冲击，虽然被他强行镇压，但其中蕴含的“终结”道韵，竟让他道基深处那缕黑气异常活跃，甚至…产生了一丝微弱的“愉悦”与“渴望”的反馈？而他自己，在镇压的过程中，心底竟也闪过一丝…将这片不和谐的星域彻底“抹除”、使其重归“虚无”会更“干净”的念头！

这念头一闪而逝，却让他嵴背生寒！

“川！你怎么样？”星儿急切地上前，龙眸中充满了担忧。她清晰地感觉到，刚才林川爆发出的混沌道力中，似乎夹杂了一丝极其隐晦的、令人不安的冰冷气息。

“我没事。”林川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杂念，目光凝重地看向恢复死寂的归寂星海，“此地…有古怪。并非简单的寂灭残留，倒像是一个…引子。”

“引子？”

“嗯。”林川沉声道，“此地的寂灭法则，似乎被某种力量引导、放大过，其爆发强度与针对性，远超自然状态。而且…”他顿了顿，熔金色的道眸扫过星海深处，“我感觉到，有一丝极其隐秘的…同源的波动，在引导这次爆发后，悄然遁走了。”

“同源？”星儿龙躯一震，“难道是…”

“恐怕…与那蛮神诅咒，或者说，与某种更深层次的‘寂灭’根源有关。”林川眼中寒光闪烁，“对方…是在试探我？还是…在催化什么？”

他立刻下令：“传令！将归寂星海列为最高禁区，布下‘太虚无极封印’，严禁任何生灵靠近！沧溟、玄穹，即刻率领研究院精锐，对此星海进行最彻底的勘察，追溯那寂灭波动的源头！”

“是！”命令迅速传达下去。

处理完后续，林川返回混沌道天，脸色依旧凝重。这次意外，像一盆冷水，浇醒了他。那丝“漠然”与“滞涩感”，绝非空穴来风！归寂星海的爆发，以及自身道基的异常反应，都指向一个可怕的事实——有某种极其阴险的力量，早已潜伏在他体内，并正试图利用外界刺激，引导他…走向“寂灭”！

“道染…”林川缓缓吐出两个字，心神彻底沉入道基最深处，开始了前所未有的、细致入微的内省与探查。这一次，他不再有任何侥幸心理。

星儿守在一旁，看着林川紧闭的双眸与眉宇间化不开的凝重，心中的不安达到了。她知道，一场远比外部战争更加凶险、关乎道祖自身存亡与新纪元命运的危机，已经…正式爆发了。

而此刻，在无尽遥远的、连混沌道祖都难以感知的维度夹缝中，一点微不可察的、与归寂星海深处遁走波动同源的阴影，正发出无声的狞笑：

“种子…已深种…刺激…已给予…寂灭的果实…终将成熟…混沌…亦当…归于…永寂…”

风暴，已从道祖的道基深处，开始酝酿。新纪元的天空，看似依旧晴朗，却已暗藏倾覆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