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是我(1/2)

陈长老被骂得面无人色,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最后眼前一黑,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陈长老!”旁边的长老慌忙去扶,议事堂里顿时一片混乱。

李长老见状,脸色发白,想悄悄往后缩,却被秋沐一眼盯住。

“李长老,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说错了?”秋沐的目光扫过去,带着冰冷的威压,“你掌管刑律,却在去年包庇你那走私军械的儿子,若不是林安易查到证据,秘阁早就成了岚月国的武器库。你说我忘了祖宗,你自己摸着良心说说,你对得起老阁主对你的信任吗?对得起西燕的律法吗?”

李长老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抖得像筛糠:“阁主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秋沐没看他,转身看向其他长老,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诸位都听好了。我秋沐是西燕的上官惗,是秘阁的阁主,这一点永远不会变。复兴西燕是我们的目标,但不是要靠鲁莽和冲动,更不是要靠勾结外敌、自相残杀。”

她走到议事堂中央,看着那尊西燕开国君主的雕像,声音里带着一丝悠远:“我娘当年留下秘阁,不是让我们当只会喊打喊杀的莽夫,是让我们保存西燕的火种,等待真正的时机。现在时机未到,我们要做的是隐忍、是布局、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谁要是再敢在背后煽风点火,再敢质疑我的决策,陈长老和李长老就是例子。”秋沐的目光扫过全场,没人敢与她对视,“秘阁不是菜市场,容不得你们讨价还价。不想干的,现在就可以滚,我秋沐绝不挽留。”

议事堂里鸦雀无声,只有烛火在风中摇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冰冷的地面上,像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魏老看着秋沐挺拔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又带着一丝复杂。这丫头,终于有了老阁主当年的风范,甚至比老阁主更狠、更绝,也更懂得如何在乱世中立足。

“都散了吧。”秋沐挥了挥手,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陈长老醒了之后,让他去祠堂思过三个月。李长老,革去刑律之职,罚去看守地宫,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是。”众长老齐声应道,低着头匆匆退出议事堂,没人再敢多说一个字。

石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议事堂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秋沐走到主位坐下,长长地舒了口气,紧绷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刚才的强硬和狠厉褪去,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她抬手按了按眉心,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手心竟全是冷汗。

古灵夕端着一杯热茶进来,眼圈红红的:“姐姐,你刚才太厉害了……不过也骂得好!那些老东西早就该教训了!”

秋沐接过茶杯,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

她自嘲地笑了笑,“不厉害点,他们能听吗?这秘阁,就像个装满了干柴的屋子,一点火星就能烧起来。我若不强硬,早就被他们烧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她喝了口热茶,目光落在窗外的竹林上,夜色浓稠,像化不开的墨。这一个月的奔波,不仅是为了追查南焊锡,更是为了平衡秘阁内部的势力。激进派、保守派、中立派,各有各的算盘,各有各的执念,她就像走在钢丝上,稍微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姐姐,你别太辛苦了。”古灵夕看着她眼下的青黑,心疼道,“实在不行,我们就……”

“不行。”秋沐打断她,语气坚定,“秘阁是母亲留给我的责任,是西燕最后的希望,我不能让它毁在我手里。”

她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清冷的夜风灌进来,带着竹林的清香,让她混沌的思绪清醒了几分。

“灵夕,通知林安易,让他盯紧陈长老和李长老的党羽,防止他们狗急跳墙。”秋沐的声音里恢复了冷静,“另外,告诉魏老,按原计划进行,三日后的破庙交易,让他务必演得逼真些。”

“是。”古灵夕应声而去。

窗外的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洒下一地清辉,照亮了竹林深处的小径。秋沐望着月亮,想起了北辰的雪,想起了忘川涧的水,想起了那个总是穿着玄色衣袍的人。

“南霁风……”她轻轻念出这个名字,声音被风吹散在夜色里,“你说,我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没有人回答她,只有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像一声悠长的叹息。

秋沐深吸一口气,关上窗户,将所有的迷茫和疲惫都锁在心底。不管对错,她都必须走下去。为了西燕,为了秘阁,也为了那些在忘川涧逝去的亡魂。

北垣城的雪,总比别处落得更急。

南霁风站在影楼的飞檐下,看着雪花簌簌落在青瓦上,转眼便积起薄薄一层白。檐角的铜铃被风吹得轻响,混着远处更夫的梆子声,在寂静的夜里荡开涟漪。

“楼主,南灵那边传来消息,魏老按计划与南焊锡的人在破庙交易,左眉痣带了三十个死士,都被魏老的人‘击溃’,只‘侥幸’逃脱。”苏罗跪在雪地里,声音压得极低,靴底的积雪被他跪出两个浅浅的坑,“按您的吩咐,我们的人在暗处清理了三个想偷袭魏老的岚月暗桩,做得干净,没留下痕迹。”

南霁风伸手接住一片雪花,冰凉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开,瞬间便融成水珠。“秋沐那边有动静吗?”

“上官阁主派林安易带人去了破庙附近‘接应’,但没靠近,只在三里外的山坳里观望。”苏罗顿了顿,补充道,“林护卫似乎有些疑虑,觉得交易太顺利,派人查了周围的山林,没发现我们的人。”

南霁风轻笑一声,指尖的水珠顺着指缝滴落,砸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自然会疑。以她的性子,怎会信南焊锡的人如此不堪一击?”

他转身走进内室,暖炉里的银丝炭燃得正旺,将一室熏得温暖如春。墙上挂着一幅南灵舆图,上面用朱砂细细标注着临城、郢城、长宁宫的位置,几处关键节点旁,还用极小的字写着“已清”“待查”。

“南焊锡在临城的粮仓,查到了吗?”南霁风走到舆图前,指尖点在临城西南角的一个红点上。那是他根据安插在秘阁的人传来的密信,结合自己安插在南焊锡身边的眼线消息,圈出的可疑地点。

“查到了。”苏罗跟进来,从怀里掏出一卷账册,双手奉上,“确实藏了五千石粮食,还有一批弩箭,都是岚月国的制式。属下按您的吩咐,让人‘意外’点燃了粮仓旁的柴房,火势蔓延,把粮仓烧了大半,剩下的也被南灵巡检司以‘查抄私藏军械’为由封存了。”

南霁风翻开账册,上面的字迹潦草,却清晰地记录着粮食的入库时间和数量,落款处盖着一个模糊的“岚”字印章,与柳总管密信上的印记如出一辙。“做得好。”

他将账册放在烛火上点燃,看着火苗舔舐纸张,将那些字迹化为灰烬,“巡检司那边,是按我说的,让他们‘恰巧’收到匿名举报?”

“是,举报信是模仿南焊锡的死士笔迹写的,用词粗鄙,还故意错了三个字,像急着报功的莽夫所为。”苏罗低着头,声音里带着几分佩服,“巡检司的王大人本就与南焊锡的人有过节,立刻就带人查封了粮仓,还上奏南灵皇室,说发现岚月国在临城囤积粮草,意图不轨。”

南霁风看着灰烬飘落在青瓷碟里,眼神深邃。他要的,就是这样一环扣一环的“巧合”。

秋沐要借南灵皇室的手清剿南焊锡的势力,他便替她铺平道路,让每一步“意外”都显得顺理成章,让南灵皇室不得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岚月国与南焊锡的阴谋。

“郢城的盐商呢?”他又问,指尖移到舆图上的郢城。那里有个用墨笔圈出的名字——张万霖,南焊锡在南灵的钱袋子,也是当年参与西燕灭国的帮凶之一。

“张万霖昨晚被人发现死在自家银库里,死因是‘贪财过度,被劫匪灭口’。”苏罗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属下让人仿了流寇的手法,抢走了他一半的银子,还在现场留了几个岚月国的铜钱,嫁祸给流窜的岚月死士。南灵官府已经立案,正四处搜捕‘岚月劫匪’。”

南霁风微微颔首。

张万霖手上沾了太多西燕人的血,秋沐虽没明说要他死,但他知道,这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如今除去,既断了南焊锡的财路,也算是替她了了一桩心事。

“楼主,”苏罗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我们做了这么多,上官阁主那边……会不会起疑?毕竟这一连串的事,都太‘巧’了。”

南霁风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雪,雪光映在他眼底,漾起一层淡淡的暖意。

“她会疑,甚至会查。”他语气平静,“但她查不到任何线索。我们的人都是老手,做事滴水不漏,所有的‘巧合’都有合理的解释,她就算再精明,也找不到指向我们的证据。”

他顿了顿,补充道:“何况,这些事最终都对秘阁有利,对她的计划有利。她就算觉得奇怪,也只会以为是南焊锡内部出了问题,或是天意相助,绝不会想到是我。”

苏罗低头应是,心里却暗自嘀咕。楼主这心思,怕是全放在上官阁主身上了。为了让她的计划顺利进行,竟调动了潜伏在南灵的大半暗线,连北武帝那边都差点瞒不住。若是被陛下知道楼主为了一个“失踪”的王妃,如此大动干戈,怕是又要掀起风波。

南霁风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道:“北武帝那边,本王自有分寸。他现在一心想抓住南焊锡的把柄,只要我们做得隐秘,他只会以为是南焊锡多行不义必自毙。”

他拿起桌上的一支狼毫笔,在舆图上的长宁宫旁画了个圈。“下一步,是长宁宫的禁军统领。南焊锡在他身边安了个副将,是岚月国的细作,你让人想办法,让他‘暴露’。”

“是。”苏罗应声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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