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解脱（2/2）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再次炸响在众人耳边。难道……

只见深坑中，那残破的躯体极其缓慢艰难地转动了一下头颅，浑浊的眼珠似乎努力聚焦，看向了星焰的方向。

他嘴角扯动，似乎想露出一个笑容，却只牵动了更多的伤口，渗出黑血。

“托……托你妹妹的福……那一枪……击碎了我那被污染、扭曲的本源核心……反而……反而让那该死的诅咒失去了最后的依托……让我这苟延残喘的残魂……终于……终于夺回了这片刻的清醒……”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气若游丝，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力气从肺腑里挤出来。

他喘息了几下，目光扫过星璃，又费力地转向星焰，声音微弱却清晰：“做得好……星焰……还有……这位……星龙族的小姑娘……”

“真的是你……青玄！你……”星焰的魂体剧烈波动起来，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但他也立刻感知到，青玄身上那原本就如风中残烛的气息，正在以一种无可挽回的速度飞速流逝，比之前更快！

“没……没用的……”青玄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动作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我的本源……早已破碎不堪……被诅咒侵蚀了千年……早就该……彻底消散了……能撑到现在……说这几句话……已是侥幸……”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星焰虚幻的魂体，看到了他同样即将消散的本质：“你……你也一样……不是吗？我们……都到尽头了……这样也好……路上……总算……有个伴……不算……太孤单……”

星焰沉默了片刻，虚幻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至极的情绪，有悲凉，有释然，最终化为一丝淡淡看透一切的苦笑：“是啊，纠缠争斗了千年没想到最后竟是这般光景。也好，黄泉路上，有你这么个老对手兼老朋友，倒也不算无聊。”

星璃听着两人之间这充满诀别意味的对话，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骤然放大，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青玄的目光缓缓移向星璃，那双曾经被疯狂与暴戾充斥的眼眸，此刻只剩下疲惫与深深的歉疚：“小姑娘……对不住……因为我的缘故……让你哥哥……受了这么多苦……这声道歉……来得太迟……也太轻……但……我还是要说……”

星璃看着眼前这个气息奄奄眼神清明的“仇人”，心中那滔天的恨意，在这一刻竟奇异地消散了大半，只剩下一种沉重的悲凉。

她抿了抿唇，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青玄似乎松了口气，目光最终落在了洛逸尘身上。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奇异，像是看到了某种不可思议的希望之光。

“没……没想到……在我即将彻底归寂之际……竟还能……亲眼见到……星龙皇血的继承者……”

他声音越发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满足感，“上天……待我……终究不算……太薄……”

“先前……被诅咒操控时……对你们所做的……那些事……我……深表……歉意……将你们……卷入危险……非我所愿……看到你们……都平安……我……也能……稍稍安心……”

他每说几个字，就要艰难地喘息。

洛逸尘看着他，心情复杂难言。

归根结底，眼前这位，也曾是一位向往纯净与生机的世界树生灵，只因至交背叛，遭受魔族暗算，才堕入无边黑暗，造下诸多杀孽。

可恨，亦可怜。

他轻轻颔首，算是接受了这份迟来的歉意。

青玄的瞳孔已经开始有些涣散，但他仍强撑着最后的精神，断断续续地说道：“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关于当年……可惜……我所知的……并不比星焰……多多少……真相……需要你们……自己去……探寻……”

“我这一身……被污染……又即将消散的……力量……已无用处……但……我用最后……一点灵性……凝聚了……这个……”

说着，他极其艰难地张开口，一点翠绿中夹杂着淡淡金芒，散发着奇异生命与空间波动的光点，缓缓飘出，飞向洛逸尘。

洛逸尘下意识地伸手接住。

那光点入手温润，带着一种纯净的气息，与之前那狂暴的亡灵之力截然不同，但在那纯净之下，又能感受到一股深沉的空间本源韵味。

“这是……我残留的……一点未被彻底污染的本源……与世界树分支的……空间印记……凝聚的‘种子’……希望……在未来……能对你们……有所帮助……””青玄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微不可闻。

做完这一切，他身上的气息骤然衰弱了一大截，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

洛逸尘握紧手中那枚微温的“种子”，看着青玄濒死的模样，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忍，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说不出话来。

青玄的目光已经开始失去焦距，他努力地看向上方那片因为他力量消散而逐渐变得澄澈的天空，用尽最后的力气，气若游丝地喃喃：

“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算是……为我……造下的……杀孽……赎……一点……罪吧……”

他最后的目光，似乎投向了星焰的方向。

“我这么做……你……应该……能理解吧……”

星焰的魂体轻轻颤动，他飘到青玄身边，声音低沉而平静：“当然。千年枷锁，今日终于解开了。你和我……都自由了。”

“自……由……了……”青玄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那弧度里，有解脱，有无憾，也有一丝淡淡的怅然。

他望向那片越来越亮的天空，眼神逐渐空洞，声音几近消失：

“希望……到了……另一个地方……不会……再有……背叛了……”

“千年前的……那场争斗……还没……分出胜负……

“到了那边……你我……再好好……斗上一场吧……”

话音袅袅消散。

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青玄那残破的身躯，从指尖开始，化作点点细碎的光尘一点点地消散在空气之中。

那困扰此地千年，引发无数争斗与死亡的亡灵之源，就此彻底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