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畸恋之夺(1/2)

墟底空腔内,玉光轨迹如银河倒泻,撕裂了千年黑暗。拓克与南宫颜破开岩层时,碎裂的石块如雨砸落,尘烟弥漫间带着浓重的硫磺与腐朽气息。

拓克双脚踩上实地的那一刻,脚底传来的触感并非坚硬岩层,而是一种带着黏腻弹性的活体组织——整个墟底地面,正在缓慢搏动。

三千渊瞳禁卫悬浮半空。

它们的复眼并非静止,而是像蜂巢般不断调整焦距,发出令人牙酸的高频嗡鸣。那声音钻入耳膜,拓克感觉自己的颅骨在共振。每只禁卫的甲壳上都渗出惨绿色黏液,滴落时在地面腐蚀出嘶嘶作响的白烟。腐肉与铁锈的气味扑面而来,拓克喉头一紧,几乎作呕。

手中的石耒突然剧烈震颤,不再是共鸣的嗡鸣,而是濒临破碎的哀鸣。耒柄传来的灼痛不再是温度,而是千万根针同时刺入骨髓的具象化痛楚——这痛楚中夹杂着远古的悲恸,那是石耒本身在抗拒此地的污秽。

拓克的内心如坠冰窟:这东西在害怕……不,它在愤怒。它认得这些怪物,这些被扭曲的同胞。

彼列转身时,空气发出布匹撕裂的声音。他幽灵躯体的轮廓不断波动,死海之息凝结的“脸”靠近时,拓克闻到深海淤泥与尸骸的混合腥气。那张脸上裂开的微笑弧度里,有细小的怨灵在翻涌哭嚎。

“你终于带着‘钥匙’来了。”彼列的声音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颅内回荡,每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钉敲进头骨。

拓克咬紧牙关,牙龈渗出血腥味。她强迫自己挺直脊背——这个简单的动作,需要对抗脊骨传来的、被三千道视线锁定的实质性压迫感。

“收手吧。”她的声音竟比自己预想的要稳,“禹王箭和石耒共鸣,说明钦原的使命仍在——它不该成为你的武器!”

说出“使命”二字时,石耒突然传来一股温热的脉冲,短暂驱散了部分痛楚。拓克心中一凛:它在回应。

“使命?”彼列的低笑让岩壁簌簌落灰,灰尘落在拓克睫毛上,带着刺痛感。“禹王给它使命,我给它新生。”

他抬手——那只手由浓缩的煞气构成,指尖滴落黑色液滴——一只渊瞳禁卫应令俯冲。空气被撕裂的尖啸声中,禁卫腹部的禹箭刺针擦过拓克脸颊。她甚至没有感觉到风,只有脸颊皮肤瞬间的麻木,随即几缕被切断的银发飘落,发梢在触地前就被煞气蚀成灰烬。

“看看它们,”彼列展开双臂,三千禁卫同步震颤翅膀,翅膀摩擦声汇成令人精神崩溃的噪音,“比活着时更强大、更忠诚。这才是进化。”

南宫颜的灵瞳骤然收缩。

在她眼中,世界被剥离了表象。她看见每一只渊瞳禁卫的核心深处,都延伸出黑色的丝线——那些丝线不是物质,而是被抽取的“存在本身”的脉络。

所有丝线汇聚到彼列心脏位置,连接着一颗搏动的幽绿晶石。晶石内部,一滴刚刚凝结的漆黑煞泪正在缓慢旋转,每一次搏动都牵引着三千禁卫同步颤抖。

南宫颜的思维飞速运转:泪为引,丝为络……但不对,有些丝线在颤抖,在抵抗。那些抵抗的节点——是禹箭刺针的位置!箭在抗拒控制,箭还记得……

“拓克,”她压低声音,声音在三千禁卫的振翅声中微不可闻,但拓克通过口型读懂了,“他在用‘泪’控制……但不完全。箭在反抗,那些颤抖的丝线——”

话音未落。

上方岩层轰然爆裂!

坠落不是自由落体,而是被巨力贯入。罗波那与俱毗罗砸穿岩层时,裹挟而下的不只是碎石,还有上方战场残留的能量余波——金色的梵火碎片与幽绿的诅咒光屑混杂如雨,落在皮肤上立刻灼出细小的焦痕。

罗波那是倒退着坠下的,后背重重撞击地面,内脏移位的闷响从他体内传出。他十丈真身已缩回七尺人形,金色锦袍多处撕裂,裸露的皮肤上爬满幽绿荆棘纹路——那些纹路不是静止的,而是缓慢蠕动,像有活物在皮下穿梭。每一次蠕动,都带来深入骨髓的刺痒与剧痛交替的折磨。

但他脸上没有痛苦扭曲。

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清明。

那种清明感甚至比之前的疯狂更可怕——疯狂至少是混沌的、可预测的偏执。而此刻罗波那的眼中,是一种剥离了所有情绪干扰的、纯粹的观察状态。他缓缓站起时,关节发出生锈齿轮般的咔嚓声,那是诅咒在侵蚀他神体的实质音效。

“兄弟,感觉如何?”俱毗罗飘然落下,落地无声。他阴影铠甲上的算盘眼平静旋转,每一个瞳孔转动都发出极其细微的算珠碰撞声。“‘清醒契约’让你暂时压制了诅咒的幻觉。现在,你能看清了吧——她到底是谁?”

罗波那的目光,精准如解剖刀,锁定躲在岩柱后的悉多。

那目光落在身上的瞬间,悉多感觉皮肤像被冰冷的金属板贴合。她不由自主地颤抖,牙齿不受控制地轻叩,发出细微的咯咯声。她脸上残留的金粉泪痕突然灼热发烫,仿佛那目光在重新点燃泪水中的情感。

罗波那在“看清”。

他看见悉多眼中倒映出的、属于诸努阇的千年执念——那执念在她瞳孔深处形成金色的光晕,与他无关,永远与他无关。他看见她灵魂轮廓的边缘,有着无论如何也无法与他契合的棱角。

诅咒赋予的幻觉曾让他将那些棱角脑补成爱意的证明,此刻清醒的视线下,它们只是冰冷的、拒斥的边界。

空气凝固了整整三息。

“我看清了。”罗波那的声音平静得可怕,那种平静像绷紧到极致的琴弦,下一秒就要断裂,“她是悉多。心里装着个别人。永远不会爱我。”

悉多心头一松——这松动的感觉如此明显,她甚至感到一阵眩晕。得救了?他会放弃?

但下一秒。

罗波那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那弧度牵扯面部肌肉时,皮下的幽绿荆棘纹路随之扭动,像在嘲笑她的天真。

“所以,”他的声音忽然变得轻柔,轻柔得像情人的耳语,却让悉多浑身汗毛倒竖,“我为什么要她的‘爱’?”

他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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