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帝君临净土，千载论沧桑（2/2）

影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脆弱，“‘永恒’是唯一的答案……是抵御‘磨损’的唯一办法……”

但她的话语，已然失去了之前的绝对自信，更像是一种陷入困境的挣扎。

内心的剧烈动摇，触及了影作为雷电将军的根本。她的潜意识，或者说她“永恒”理念的自动化防御机制，被彻底激发了！

“休要……惑乱我心！”

影猛地抬头，眼中紫电爆射！她不再试图辩论，而是要以她最本质的力量，来扞卫她的“道”！

梦想一心太刀凭空出现在她手中！她双手握刀，将全身的意志、以及整个“一心净土”的力量，汇聚于刀锋之上！

“此刻，寂灭之时！”

她挥出了那超越念想、斩断因果的一刀——无想的一刀！

这一刀，并非针对钟离的意志显化，而是斩向钟离所阐述的那套“变革与传承”的理念本身！她要以此刀证明，在绝对的“永恒”面前，一切“变数”与“道理”，皆为虚妄！

刀光如匹练，蕴含着终结万法、归于寂无的恐怖意志，所过之处，连虚空都被斩开漆黑的裂痕！这是影的终极一击，是她“道”的极致体现！

面对这足以斩灭神念、撕裂法则的一刀，钟离的神色却依旧平静。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防御的姿态，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金珀色的眼眸中倒映着袭来的毁灭刀光。

然而，就在那无想刀光即将触及他身前三尺之时——

嗡！

一道看似朴素、却凝练到极致的岩金色屏障，自然而然地浮现。屏障上流淌着远比之前符文更加古老、更加复杂的契约神纹。

刀光狠狠斩在屏障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沉闷到极点的、仿佛两个世界法则碰撞的巨响！

刺眼的紫电与厚重的岩光激烈对抗、湮灭！

结果，令影心神俱震！

她那无坚不摧、斩断一切的“无想的一刀”，竟被那看似单薄的岩之屏障，稳稳地挡了下来！屏障纹丝不动，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仿佛那不是一道屏障，而是亘古存在、不可撼动的世界基石本身！

并非力量强度的差距，而是“理”的层面的绝对差距！

钟离的“契约”与“秩序”，其根基在于“存在”与“承认”，是构成世界稳定的基础法则之一。而影的“永恒”与“寂灭”，偏向于“终结”与“否定”。以“终结”之力，去攻击“存在”之基，犹如欲以斧凿摧毁大地，何其难也！

钟离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和：“此一刀，斩不断山河，斩不断岁月，更斩不断……人心向背之道。影，汝之道，走偏了。”

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的空，内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他亲眼见证了两位神明之间超越单纯力量比拼的“道争”。钟离先生不仅以绝对的实力轻易化解了影的终极一击，更以无上的智慧与包容，彻底动摇了影固守的信念。

他看到影在挥出那一刀后的错愕、难以置信，以及随之而来的、更深层次的迷茫与崩溃边缘的痛苦。那位高高在上的雷电将军，此刻更像是一个在长久迷途中突然被点醒、却不知前路在何方的……迷失者。

空心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反而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同情，也有希望。他上前一步，并非为了攻击，而是看着影的眼睛，真诚地说道：“将军大人，或许……没有唯一正确的‘永恒’。但剥夺希望与未来的‘永恒’，一定不是人们想要的。稻妻的大家，依然怀抱着愿望，在等待着……改变的可能。”

他的话，结合钟离方才的论道，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影心中的堤坝。

影手中的梦想一心太刀，光芒黯淡下去。她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对面渊渟岳峙的钟离，又看了看眼神清澈而坚定的空。数百年的孤寂坚守，与此刻受到的巨大冲击，在她心中激烈交战。

钟离没有再逼迫，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给予她消化和思考的空间。他知道，观念的转变，尤其是对一位神明而言，需要时间。

良久，影缓缓抬起头，眼中的偏执与冰冷消退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初醒的茫然。她轻声开口，仿佛在问钟离，也仿佛在问自己：

“若‘静止’非恒……那何为‘恒’？若‘愿望’非祸……那何以御‘磨损’？”

她没有得到立刻的答案，但她终于……开始了真正的反思。一心净土死寂的虚空边缘，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星光，悄然亮起。

钟离的嘴角，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他知道，稻妻变革的种子，已经在这一刻，种下了。

而远在璃月本体的钟离，端起茶杯，轻呷一口，望向稻妻的方向，悠然一叹：

“破而后立，晓喻新生。影……望汝能寻回，那颗执掌‘梦想’之心的真正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