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青骢踏尘枪挑月,黄骠坠地血染沙(1/2)

耶律拔奚纵马来回,在宋辽两军阵前的空地上大声咒骂,刀指宋营,唾沫横飞,声声如裂帛:“南朝软骨,鼠辈贪生,可敢出阵一战!”他咆哮之间,马蹄翻飞,绕阵三匝,身后一众辽兵齐声呐喊,嗓音粗野高亢,夹杂着浓重的契丹腔调,像是风卷狼嚎,乍听之下极具震慑。

宋军阵前却寂然无声,仿佛未曾听见叫骂。黑甲重兵列于两翼,横槊静立,战旗如林,仿若铁壁森森。将士面无惧色,握刀执弓,不动如山。偶有新卒抬头观望,也被亲军低喝压下。

种师道端坐马上,鹰目微眯,静静注视着那辽将飞奔回返的身影。只见辽将嗓门虽大,却始终不敢踏入宋军一箭之地,只在阵前来回奔驰,挥舞狼牙棒,口中秽语不断。

种师道嘴角微扬,侧首对身旁的秦岳、欧阳林和秦梓苏笑道:“你们且细看——此人虽盔甲齐整,战马却未披甲,显是仓促而来,非为死战。” 他顿了顿,眼角微挑,轻声一笑:“若真欲掠阵,以骑突锋,焉需阵前赘言?此辈,不过是虚张声势,据我所料,想来是之前送给童贯的那份‘疑兵之计’,果然起了些作用。”说罢,他忽的冷哼一声,低低的对自己说到:“如此看来童贯为排除异己,私通辽狗的事情看来并不是捕风捉影了,空穴来风了。有朝一日……我定要在御前参他一本,让圣人看清此獠真面。”

又等得约莫一炷香光景,那辽将叫骂声渐微,马首微低,口中泛白,手中狼牙棒挥动的弧度也渐小。种师道目光如电,轻轻一哂:“气力已衰,势尽而不返,正是破敌之机。”他缓缓转头看向众将,声音不高,却都透出一股不用质疑的威严:“左右谁与我斩了此獠?”

随着种师道话音落下,一旁的秦岳已上前一步,双膝微曲,单膝跪地,沉声请命道:“将军麾下三军肃列,岂容此獠于阵前狺狺狂吠?末将愿出列破敌,一斩而平其声,以振军威,以安众心!” 他此刻心中怒火难抑,方才听那耶律拔奚连番咒骂,早已气得浑身颤抖,目眦尽裂,此刻更是抬起头来,眼中寒光如刃,语声铿锵如铁:“望舅父成全!”

种师道看着自己这位外甥跪地请战,心中颇感欣慰。他深知秦岳武艺不凡,枪法纯熟,今番出战,想来十拿九稳。但当着三军将士,他却仍板起脸孔,厉声道:“军中无戏言。岳儿,此战你必要斩此獠首,以壮我军威,万不可失!”

一旁的欧阳林却不禁面色微变,心中泛起一丝不安。他自然清楚秦岳的武功,一条大枪使得出神入化,所修“混元一气枪”乃是三才门镇派绝学,讲究天地人三才相应,枪意绵绵不绝,破敌无形,尽管这路枪法乃是武林中的绝学,却是步战之法。

此时此地,乃是两军阵前之马战,一旦驰骋交锋,瞬息万变,枪法尚在其次,控马之术才是关键。他与秦岳相识多年,纵知其枪法惊人,却从未见他于马背上搏杀。眼见他已立下军令状,众目睽睽之下,若有半点闪失,丢人事小,倘若真出了三长两短,又当如何?军中法纪如铁,纵然种师道乃是他的亲舅,又怎能为一人破例?若胜,自是威名远扬;若败,谁也保不了他。想到此处,欧阳林不觉攥紧了拳,额角一丝冷汗悄然滑落。

一旁的秦梓苏见欧阳林脸色苍白,悄悄伸手拉了拉他的袖角,才发觉他掌心冰冷,冷汗涔涔。她心中微怔,旋即恍然:他并不知我秦家原本便是前朝武将之后,自幼便在马背上长大,而哥哥更是马术娴熟,非寻常习武之人可比。

秦岳所修的“三才混元一气枪”,乃是三才门镇派绝学,讲究天地人三才相合,枪意如行云流水,绵延不绝,破招连绵,攻守无隙。此法源深技博,内外兼修,早已被他练得炉火纯青。而他家传的“残山枪法”,虽不若三才门那般门派昭着,却是秦家祖上传下的马上杀招,专为马战冲阵所设,注重枪马合一、料敌于先。秦岳将其取其精意,融入三才枪法之中,使原本偏重身法气机的枪路,在马背之上也能收放如意、起落无滞。

正因如此,他一身枪术早已步下如虎、马上如龙,无论阵前对敌,或驰突千军,皆是沉稳凌厉,自成一格。她这才轻轻的一捏欧阳林寒湿冰冷的手,在他耳边轻轻的说道:“小林子,不必担心,我哥哥马上功夫比步下更好。且看他如何一战斩此撩。”

她微微一笑,轻轻一捏他冰凉的手指,俯身在他耳边低语道:“小林子,不必担心,我哥哥的马上功夫,比步下还要好得多。且看他如何一战斩此獠,替咱们扬威。” 秦梓苏口中的热气轻轻拂过,欧阳林耳边几缕碎发随着她的低语微微晃动,痒得他心头一颤。欧阳林不由得脸色微红,垂下眼睫,不再说话。尽管秦梓苏言语笃定,说得轻松,但他心头却仍旧揪紧,目不转睛地望着秦岳的身影,掌心渐湿,指节微颤,心中暗暗祈祷:——此战顺利,莫有闪失。

秦岳纵马持枪,从宋军阵中电掣而出,白袍猎猎,掌中玄獠断芒枪寒光如雪,直奔阵前而来!他轻轻一勒马缰,将坐下青骢马稳稳的停在耶律拔奚马前约二十丈开外的位置。他单臂如山,长枪平举,枪锋直指前方敌骑,高声怒骂:“呔!对面辽将听真——我乃大宋秦岳!尔等若有胆,报上名来!我秦某枪下,从不斩无名之鬼!”

耶律拔奚久随耶律大石征战,与种师道也数度交锋,深知此人老成持重,最善察敌虚实。此番辽军因童贯所报情势有误,仓促应战,布阵尚未全齐。

他本是临时请命,故布疑阵,于宋军阵前高声叫骂,一来扰敌视听,为后方布置争取片刻时机,二来也可趁机在三军面前博得些许功劳,换来几分封赏。他纵马怒喝,看似气势汹汹,实则心中盘算良多。此刻他坐下战马已现疲态,长时间疾驰绕阵,口中喷白,喘声粗重;他的臂膀也因挥动狼牙棒多次而酸麻发胀,正打算趁势拨马回阵,换人继续挑衅,权作轮番演阵。

却不料宋军营中种师道目光如炬,狡猾如狐,竟精准捕捉到了他手脚微顿的破绽,反将一军,派将应战。他远远看见那黑衣少年端枪静立,臂膀沉凝如铁,手中断芒玄枪寒光逼人,座下青骢马步法灵活,控缰娴熟,枪身一横,枪未动而意已张,锋芒凛然,恍若蛟龙未跃,气吞千骑入户,竟显出几分大将风姿,不由心头暗叫不妙。“狠的来了!”他心中发苦,脸上却不敢露怯,只能咬牙强撑,扬手一抡狼牙棒,瓮声瓮气地回骂道:“哪里来的奶娃娃,也敢在爷爷面前舞枪弄棒?我乃河东力魁耶律拔奚,快快回家,让你爹亲自来战罢!”

正在此时,忽听秦岳身后宋军阵中传来一阵“咚——咚——咚”的战鼓轰鸣,如山雷乍起,滚滚震野。秦岳微微侧首望去,只见鼓台旁人影一闪,竟是欧阳林推开鼓手,亲自执槌而上,抬手擂鼓!她神色凝重,鼓槌如风,鼓声激荡,声震百里,节奏如万马奔袭,杀气逼人。这鼓声一出,直如霹雳惊空,将对面辽军那阵阵鬼哭狼嚎般的号叫与喧哗尽数盖过,压得对阵兵士心头一颤,纷纷侧目。

秦岳心头一暖,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鼓声如雷,战意翻涌,胸中豪气激荡如潮,血脉奔涌。他掌中玄獠断芒枪斜指地面,枪尖寒光乍现,杀机从眼底骤然迸发,整个人气势陡涨,如怒龙将出!他冷冷盯着对面的耶律拔奚,沉声怒喝:“伶牙俐齿,休得猖狂——看枪!”

话音未落,秦岳双膝一夹马腹,那匹青海骢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前蹄尚未落地,已如离弦之箭般猛然冲出!秦岳右手控枪尾,左手握枪腰,玄獠断芒枪斜垂马侧,枪尖微低,正是宋军“垂枪式”的杀机待发之势。待冲至十二丈左右,他骤然抬腕,长枪猛一翻动,寒芒点点,如碎雪飞扬,正是残山枪起手式——“乱石崩云”!青骢马疾驰如风,十二丈距离转瞬即至!就在那一瞬,秦岳身形猛地前倾,俯身贴鞍,整个人几乎与马背贴合如一,枪随人走,一招“飞星探月”脱手而出!枪势如电,三点连发!枪锋先点耶律拔奚头盔,再挑前胸甲缝,最后斜刺马腹下垂之左腿,枪势如星流电转,令对手目不暇接!

耶律拔奚见那一线寒芒破风而至,眼中神色骤变,然身经百战,心志如铁,未有半分慌乱,反倒战意勃发!他猛地拨转马头,硬迎秦岳青骢马的冲势。那枪芒如电,招招迅猛,势如奔雷!耶律拔奚眼神一凝,身子猛地一沉,顺势横移,施展辽军秘技\蹬里藏身\,整个人如鹞子翻鞍,右脚一摘马镫,整个人顺势一沉,身躯贴于马侧,左腿勾住马腹,仅以腰力强挂其上,这才堪堪避开秦岳挑盔,点胸的两计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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