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谁在怕一个快死的赘婿(1/2)
宰相府后宅的偏院本就阴冷,此时更似坠了冰窖。
陈默半倚在褪色的锦被里,喉间溢出断续的喘息,青灰色的纹路顺着脖颈爬上面颊,在烛火下泛着妖异的幽光。
苏清漪跪在榻边,指尖攥着他冰凉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自己掌心——她能清楚摸到那脉门之下暗涌的内息,《易筋经》的劲气正将\血咒引\的毒素死死困在皮下。
\你可知这药粉渗进血管是什么滋味?\她声音发颤,另一只手轻轻抚过他手背的青纹,\昨日替你换帕子,你握帕子的指节都在抖......\
陈默扯动嘴角,咳出半声笑:\清漪,若我活蹦乱跳站在林墨白面前,他敢把半枚摄政副玺掏出来?\他垂眸看向自己胸口——青纹正顺着锁骨蜿蜒,像条随时会噬主的毒蛇,\他越觉得我命不久矣,越急着处理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
窗外突然传来瓦片轻响。
苏清漪猛地抬头,却见一道红影自檐角翩然而落,正是柳如烟。
她腰间银铃未响,显然刻意收敛了气息,发间那支玉簪却闪着幽光——是影阁特有的传讯标记。
\西岭地窟。\柳如烟将一卷染着焦痕的密报拍在案上,指尖还沾着未擦净的血渍,\程霸旧部找了七个匠户,说是重绘魂契阵图。
今早我派影卫去查,那七人脑子都被掏得干干净净,只剩两个守夜的哑巴,在墙上抠了半幅蛇吞尾的图。\
陈默的手指在锦被上轻轻叩了两下。
他闭着眼,喉结滚动:\蛇吞尾是上古祭阵的标记......他们要复活的不是先帝。\他突然睁开眼,眼底寒芒刺破病容,\是更老的东西。\
苏清漪的手一颤,密报\哗啦\落在榻上。
柳如烟却似没听见,只盯着陈默脸上的青纹:\你这妆扮倒是逼真,连影阁的医仙都信了。\她忽然倾身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可我闻见了,你身上有《易筋经》的药香——内息都凝在膻中穴,根本没伤着根本。\
陈默不置可否,指节轻轻敲了敲案上的密报:\去查那七个匠户的籍贯。\他声音又弱了几分,像随时会断气,\尤其是......昭德年间被屠的匠户村。\
柳如烟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猛地站直身子,银铃终于发出清脆的响声:\明白。\话音未落,人已翻上屋檐,只余一缕胭脂香散在冷空气中。
御史台后巷的私宅里,林墨白捏着茶盏的手在发抖。
案上的烛火被穿堂风刮得东倒西歪,照见他脸上忽明忽暗的阴狠。
\拓文原件......真的烧了?\他盯着跪在地上的家奴,声音像淬了冰。
家奴额头抵着青砖,声音发颤:\回大人,小的亲眼见宰相府的婆子把碎纸扔进灶膛,连灰都没剩。\
林墨白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
他抓起茶盏砸向墙角,瓷片飞溅:\烧了好!
烧了好!\他踉跄着扶住书案,指腹摩挲着袖中那半枚金色令符——程霸许他的\摄政副玺\,边角还带着血锈,\那赘婿活不过七日,等他一死,谁还能......\
\吱呀——\
后窗突然被夜风吹开。
林墨白打了个寒颤,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
他想起昨夜的梦:烈日当空,父亲的坟头被刨开,白骨散了一地,其中一截指骨上还套着枚青铜戒指——那是当年父亲\代帝监工\时,先帝赐的\督造印\。
\大人?\家奴小心翼翼抬头。
林墨白猛地甩袖,金令符\当啷\掉在地上。
他弯腰去捡,却见青砖缝里爬着只黑背红纹的蜈蚣——和父亲坟前的守墓兽,长得一模一样。
\滚!\他尖叫着踹翻家奴,\去!
把程家的暗桩都叫过来!\他抓起案头的狼毫,在纸上狂草:\三日后早朝,我要上《请废赘婿封籍疏》!\笔锋一顿,墨汁溅在\赘婿\二字上,晕开一团黑血,\再......再让他们去西岭盯着,别让那赘婿临死前再搅局......\
家奴连滚带爬退出门去。
林墨白望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哪里不对——那奴才的脚步太稳了,不像平时被他打怕了的模样。
他正要喊人,案头的信鸽突然扑棱着翅膀,脚环上系着块染血的碎布。
\韩\字的残角在烛火下忽明忽暗。
林墨白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抓起碎布要烧,窗外却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这一声像根针,猛地扎破了他的慌乱。
他深吸一口气,将碎布塞进香炉,看着火星子舔过\韩\字,突然笑了:\不过是些雕虫小技......\
可他没看见,那名退出门的家奴刚转过街角,就被一道黑影拽进巷子里。
韩无极的手像铁钳般掐住他后颈:\说,林墨白今晚见了哪些人?\家奴疼得龇牙咧嘴,却笑得诡异:\韩将军,您要的东西,都在这了。\他从怀里摸出个蜡丸,\林大人拟的疏稿,还有程家暗桩的名单......\
宰相府偏院的烛火一直亮到三更。
陈默靠在苏清漪肩头,听韩无极的亲卫将消息一字不漏地复述完。
他的手指在榻上轻轻敲着,青纹在掌心里扭曲成蛇形:\他要早朝废我封籍?\他突然笑出声,震得苏清漪心头一紧,\那正好,我要他亲自把那半枚副玺捧到我面前。\
\明日巳时,\他转头对韩无极道,\让亲卫去御史台门口传话:'执刀者临终前欲见林大人一面,有要事相托。
'\
韩无极抱拳:\诺。\他退下时,目光扫过陈默脸上的青纹,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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