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我签到,是为了掀桌子(2/2)

她望着李昭阳骤然扭曲的面容,耳中清晰传来他紊乱的心跳声——正如昨夜与陈默推演的,当龙纹戾气顺着气运网反噬时,这个惯会借百姓信仰聚势的老狐狸,终于要尝尝被千万质疑声撕裂魂魄的滋味。

\他是真龙吗?\

\为何先帝只找他?\

\那天命刀影,明明说的是'归我',不是'归你'!\

李昭阳踉跄着扶住汉白玉栏杆,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这些声音不是从耳朵,而是从骨髓里钻出来的——是他这半年来让人在街头巷尾散布的\天命所归\的谣言,此刻竟成了千万把钢刀,顺着他用邪术编织的气运网倒刺回来。

他喉间一甜,血沫混着龙纹碎末喷在栏杆上,青紫色的碎鳞在晨露里滋滋作响。

\速行献祭!否则永堕轮回!\

阴恻恻的嘶吼撕裂晨雾。

众人抬头,只见祖庙飞檐上悬着道半透明的影子——灰袍破敝,眼眶里燃着幽蓝鬼火,正是先帝魂魄使者。

这三个月来,李昭阳总说\先帝托梦\,可百官谁也没见过这使者真容,此刻见他悬在离地三丈的空中,衣袂无风翻卷,连最迟钝的武夫都觉出了邪性。

李昭阳浑身剧震。

他记得三日前在西六宫逼问老黄头时,那守陵三十年的老人跪在地上直磕头:\使者是先帝执念所化,要的是血脉献祭......大人您别被缠上啊!\当时他只当是老东西怕死胡诌,此刻听着使者催促,颈间龙纹突然暴起,竟在皮肤上鼓起个蛇头形状,蛇口正对着祭典中央那排穿红衣的祭童。

\取血引!\李昭阳咬牙抽出腰间佩剑。

他早备好了说辞——祭童是精挑细选的祥瑞之体,血祭能护大周国运。

可剑尖刚指向最前排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娃,那孩子突然\哇\地哭出声,眼泪砸在红绸上晕开个淡粉的印子。

\放肆!\

灰影掠出的刹那,李昭阳只觉一阵风擦着耳尖刮过。

等他看清来者,瞳孔骤然收缩——是个穿粗麻道袍的老道士,腰间挂着串褪色的木珠,手里攥根青竹棍。

可就是这根竹棍,竟在他全力刺出的剑下扫了过来,\当\的一声,剑锋偏了三寸,在青石板上犁出半尺长的裂痕。

\哪来的野道士?\李昭阳额角青筋暴起。

他能感觉到龙纹在催促,使者的鬼火在逼近,可这突然冒出来的老东西坏了他的局!

他手腕翻转,剑花如电劈向道者咽喉:\老东西找死!\

道袍被剑气割开道口子,陈默却不躲不闪。

剑尖刺破他左脸的瞬间,他甚至笑了——血珠顺着下颌滴落,正砸在石板缝隙里那点朱红上。

那是苏清漪三日前借春祭洒扫时埋下的山河令残碑碎片,此刻被鲜血一激,地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轰——\

祖庙中央的青石板突然裂开。

所有人屏住呼吸,看着一块刻满古篆的黑石板缓缓升起,石面被岁月磨得发亮,却有半幅字迹清晰如新:\若有皇子妄引亡魂乱政,即视为叛国,着山河令执刀使代天诛之......昭德。\

\昭德夫人!\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跪在最前排的老臣突然颤抖着扑过去,指尖抚过\昭德\二字,老泪砸在石面上:\当年昭德夫人被诬通敌,临刑前用血写的诏书......原来藏在这里!\

百姓的哭声像潮水般涌来。

李昭阳握着剑的手开始发抖,他分明记得昨夜在皇陵拿到的残页只有半段,此刻石板上的全文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原来他费尽心机找的遗诏,根本不是\先帝传位\,而是\诛逆诏\!

\不可能......我们才是正统......\先帝魂魄使者的嘶吼突然变调,鬼火般的眼眶里溢出黑血,\你骗我!

你说......\

话音未落,使者的身影开始崩解,碎成点点幽蓝火星,消散在晨雾里。

李昭阳踉跄着后退,玄色官服被冷汗浸透,蟒纹在他身上扭曲成狰狞的形状,却再没了先前的妖异,只余下死蛇般的灰败。

陈默抹去脸上的血。

伤口火辣辣地疼,可他望着天空,眼前却闪过母亲临终前的画面——她染血的手抚过他的脸,说:\阿默,这世道最不公平的事,就是把人踩进泥里还说该当。

可你要记住,泥里也能长出掀桌子的根。\

晨雾渐散。

他转身融入人群,道袍下摆扫过那块升起的黑石板。

而在禁宫最深处,那方被锁在金漆匣里的玉玺突然轻震——玉玺底部刻着的\山河令·始\三个小字,正随着陈默渐远的脚步,泛起淡金色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