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没人听见的回声,才是真留下来了(1/2)

那无声的音波扫过大地,如巨人之手抚过琴弦,九州山河尽皆为之颤动。

滨海盐滩。

轰然巨响并非来自天上,而是发自脚下!

伴随着刺耳的撕裂声,一道深不见底的漆黑裂谷,如狰狞的伤疤,骤然横贯了整片“海脉织”的田地。

刚刚还沉浸在劫后余生喜悦中的渔民们,瞬间被这天崩地裂般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口中发出绝望的哀嚎。

“完了!地龙翻身了!这是老天爷要收了我们啊!”

然而,预想中的吞噬并未发生。

裂谷扩张到三丈宽便骤然停止,紧接着,一股混杂着浓郁泥沙与腥咸水汽的激流,从深渊底部喷涌而出,竟化作一道奔腾的泉水!

渔民们惊惶失措,有人哭喊着要去取土石填埋这不祥的“地眼”。

唯有陈默,依旧站在裂谷边缘,任凭飞溅的泥水打湿他的草履,神色古井无波。

他的目光没有落在汹涌的泉眼上,而是顺着那泉水奔流的方向,一路延伸而去。

在所有人的惊骇注视下,那浑浊的地下水并未肆意泛滥,反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在盐碱地上自然而然地冲刷出一条弯弯曲曲的沟渠。

那沟渠的每一个转折,每一个弧度,其蜿蜒的走势,竟与数年前,陈默初到此地时,随手插下的第一根芦苇所指引的方向,别无二致!

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缓缓俯身,从脚边泥泞中,拾起一片早已被岁月磨平了棱角的碎陶哨。

他屈指一弹,那片毫不起眼的陶片,划出一道微不可察的弧线,精准地落入了翻涌不休的泉眼之中,瞬间被吞没。

七日后,泉水依旧奔流,却已清澈了许多。

它携带着那枚陶片,在这张天然形成的沟渠网络中不知疲倦地流转,所过之处,两岸竟奇迹般地冒出了星星点点的、鲜嫩翠绿的碱蓬新芽。

那位最年长的渔民,望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浑身剧震。

他忽然想起多年前陈默说过的话,浑浊的老泪再次夺眶而出,喃喃自语:“原来……原来不是我们修了水路……是水,是水一直在等我们,在找我们回家的路啊……”

是夜,月华如水。

一只盘旋已久的海鸟,猛地俯冲而下,从另一处沙丘里衔起了另一枚被遗忘的陶哨碎片,振翅飞至泉眼上空,松开了喙。

陶片坠入水中,在无人能及的水底深处,与另一枚陶片轻轻相碰。

一声轻响,微弱到连水波都未曾惊动,世间无人听见。

与此同时,远在中原腹地,苏清漪讲院的旧址,那棵高大的梧桐树下。

一场暴雨冲刷过后,一枚她当年亲手埋下的温润陶丸,被冲出了泥土,骨碌碌滚进了一条田垄。

拾柴的农妇以为是块奇特的卵石,捡回家中,觉得好看,便随手嵌在了自家那架老旧纺车的轴心上,权当装饰。

三年过去,怪事发生了。

这架纺车纺出的棉线,竟比别家的坚韧数倍,极少断裂。

农妇起初以为是运气,后来才发现,秘密就在于那颗陶丸。

它在轴心高速旋转时,会产生一种肉耳难辨的细微震动,这股震动传递到棉线上,竟奇妙地抵消了纺纱时产生的有害应力。

消息传开,村中争相仿制,将这种纺车敬畏地称为“震轴车”,更有甚者,将其传为“天授机巧”,是织女娘娘的恩赐。

这一日,苏清漪云游至此,恰巧路过。

她看着村妇们脸上满足的笑容,听着她们口中对“天授机巧”的赞美,只是微微一笑,未置一词,转身离去。

当夜,她宿于村舍,窗外,一户人家的纺声彻夜未停,那吱吱呀呀的织机声,在她耳中,却像是一首质朴而动人的歌谣,那“嗡嗡”的震轴声,清越如铃。

她提笔,似有所感,想在随行的札记上记下此事。

然而,笔尖悬于纸上良久,终究还是放下了。

“有些恩赐,”她对着窗外月色轻声自语,“必须假装不是你给的。”

柳如烟去世十年后。

山中那群早已长大的盲童,竟将她留下的“触音图”推演成了一门全新的技艺——“地语术”。

他们只需将手心紧紧贴在地面,便能从最细微的震动频率中,精准预判出山体滑坡的迹象。

某个闷热的午后,地语术最出色的少年脸色煞白地从后山冲回村里,大喊着“地龙要翻身了”。

全村人深信不疑,立刻扶老携幼,向着开阔地带撤离。

唯有一位当年抱着柳如烟痛哭的老妪,执意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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