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风吹哪页读哪页(1/2)

溪流暴涨,瞬息之间化作一条浑黄的怒龙,咆哮着撕碎了下游那几座简陋的木桥。

洪水卷着断木与泥沙,越过田埂,向着远方的村庄奔涌而去。

而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村民们惊慌失措的呼喊声顺着风传来,夹杂着孩童的哭泣。

有人扛着锄头徒劳地想要堵住决口,却被一个浪头打翻在地,险些被浊流卷走。

恐慌如瘟疫般蔓延。

陈默没有动。

既没有去伐木建起更坚固的桥梁,也没有去掘土修筑能抵御洪峰的堤坝。

那些都是他曾经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一个念头,系统便能提供最优的方案,一夜之间便可造就鬼斧神工般的奇迹。

但他只是转身,沿着泛滥的溪岸向上游走去。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里面装着的并非什么灵丹妙药,而是一种极其普通的、深褐色的藤蔓种子。

他缓步而行,将这些种子不疾不徐地撒在湿滑的泥土里。

他的动作不带丝毫烟火气,仿佛一个最寻常的农人,在进行一场无关紧要的春播。

行至几处水流最湍急的河湾,他又从背篓里取出几根中空的陶桩,深深地插入岸边的土石缝隙中。

这些陶桩造型古拙,上面遍布大小不一的孔洞,看上去就像是废弃的陶器碎片。

做完这一切,他便回到了山腹石洞,仿佛只是出去欣赏了一场暴雨。

洪水持续了三日,退去时留下一片狼藉。

但奇迹,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悄然发生。

陈默撒下的那种藤种,遇水则生,耐湿性极强,不过短短三月,便在溪流两岸疯长,翠绿的藤蔓彼此交织,形成一张巨大的、柔韧的网。

它们无数细密的根系,则如亿万只无形的手,死死抓住了松软的土壤。

而那些被插入岸边的陶桩,更是玄妙。

每当水流加速,穿过桩上孔洞时,便会因气压变化发出一阵阵尖锐而独特的哨音。

水流越急,哨音越响,传得越远。

起初,村民们只是觉得新奇。

渐渐地,他们发现,只要听到这种哨音,就意味着上游山洪即将到来,必须立刻转移。

“听,风暴藤又叫了!”

这句话,成了山谷里最有效的预警。

人们开始自发地养护这些藤蔓,清理堵塞陶桩的泥沙,甚至在自家田埂边也学着栽种。

他们称这种会“报警”的藤蔓为“风报藤”,以为是山神庇佑,却无人知晓,这套天衣无缝的自然预警体系,其源头不过是那个无名行者,在某个雨后随意的“播种”。

又是一年春汛,深夜暴雨如注。

尖锐的哨音陡然划破夜空,比任何更夫的铜锣都更急促,更刺耳!

村庄里瞬间灯火通明,人们不再慌乱,而是井然有序地牵着牛羊,背着粮食,向高处早已建好的避难所转移。

半个时辰后,前所未有的洪峰如千军万马般碾压而过,将整个村庄旧址吞噬殆尽。

黎明时分,雨过天晴。

站在高地上的村民们看着脚下汪洋,脸上没有绝望,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无人伤亡。

陈默拄着一根枯枝,缓步走在新生的绿色藤蔓之上,脚下的泥土因根系盘结而异常坚实。

他俯瞰着山下那片在晨曦中升起袅袅炊烟的避-难所,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低声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天地:“系统签到了吗?……不重要了。”

千里之外的郡城,官衙后院。

苏清漪受新任郡守之邀,主持续修延误了五十年的县志。

面对堆积如山的故纸堆、卷宗、前朝实录,满屋的学子与书吏都等着她这位名满天下的才女定下编撰纲例。

她只是静静地翻阅了一整天,从大周开国史,到宰相府的兴衰录,再到陈默一战封神的所有官方战报。

最终,她在一卷崭新的白纸扉页上,用清隽的小楷,只写下了一行字:

“凡载于此者,皆可忘。”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她亲手举起火把,点燃了那座由官方历史堆砌而成的档案山。

熊熊烈火,将帝王将相的功过、世家门阀的荣辱,烧成了飞灰。

“大人,不可!这……这是传世的史料啊!”书吏们哀嚎着想要扑救。

“真正的历史,不在纸上,在风里。”苏清漪的声音清冷而坚定,“去吧,去田间地头,去市井巷尾,去采集那些民谣、谚语、节气歌,将它们汇编成册。”

十年后,一本名为《风吹集》的书册流传南北。

书里没有英雄,没有权谋,只有“雷打藤节断,雾漫石碑沉”这样朴素的句子。

可北地铁匠能据此预测矿脉走向,南海渔民能依此判断潮汐周期。

孩童们琅琅上口,却无人知晓,这些暗合了地质水文规律的“老话”,其源头究竟来自何处。

他们只知道:“老话,总有道理。”

南疆,更高的山岭之上。

柳如烟带着她的盲童弟子们正在迁徙。山谷瘴气弥漫,毒虫横行。

她没有点燃驱虫的药草,只是停下脚步,命令所有孩子:“掌贴于地,听。”

众盲童依言将手掌紧贴地面,以她所授的“听脉之法”感应大地的微弱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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