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你拜的神,不如我晒的谷(2/2)
小姑娘想了想,从篮子里抓出一把昨天没卖完、有些发蔫的萝卜缨子,顺着祭坛的缝隙塞了进去。
“要是真能回答,就让萝卜长出来吧。”
也没过几天,那莲花祭坛的缝隙里竟然真冒出了一片绿油油的嫩芽。
村民们一看乐了,也不拜了,直接引水灌溉,好好的一座“神迹”,硬是成了一方悬空菜圃。
小孙女每天来浇水时都哼着不成调的童谣,那声音比什么神谕都好听。
李昭阳正帮东头的孤寡老太修屋顶,揭开瓦片,赫然发现横梁上凸起一道血红色的符文,那形状像极了边关的军令:“英魂召令·昭阳归位”。
几个路过的猎户吓得丢了弓箭就跑,生怕招惹了什么阴兵。
李昭阳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他从腰包里掏出一块包干粮的油布,三两下把那符文裹了个严实,又摸出几颗生锈的铁钉,当当当几下,把几块松动的瓦片死死钉在了符文所在的位置上。
“这木头料子硬,正好吃钉子,比战旗结实多了。”
晚上借宿在屋主家,他随手拆了几支废弃的箭矢,用麻绳拼接成一把小弓,教那流鼻涕的孩子射草垛。
第二天一早,那符文悄无声息地褪了色,倒是那柄做工粗糙的小弓被挂在了墙上,成了这户人家最管用的镇宅之物。
秋收彻底结束的那晚,村里办了场谢土宴。
没有繁文缛节,大家围着篝火喝酒吃肉。
韩九没动筷子,默默起身走向了那座早已废弃的破旧祠堂。
陈默端着酒碗,远远地跟在后面。
韩九没有点香,也没有跪拜。
他从怀里掏出一粒金色的种子——那是三年前陈默随手给他的异种稻穗留下的最后一颗种。
他在祠堂正前方的泥地里刨了个坑,把种子埋进去,又用那双满是老茧的手掬了一捧溪水浇上。
陈默站在月光晒不到的阴影里,忽然感觉丹田微微一震。
那股一直以来只想冲破天灵盖、飞升而去的磅礴气机,此刻竟然像是一条找到了归宿的老根,顺着他的脚底板,缓缓地、坚定地扎进了这深秋冰凉的泥土里。
这一刻,他的呼吸与脚下的大地彻底同频。
而在数千里之外的大周皇城。
守卫森严的太庙之中,那尊象征着皇权天命的九州青铜鼎,在无风的深夜里突然自鸣三声。
嗡——嗡——嗡——
守夜的禁军惊慌失措地冲进去,却发现大殿内空无一人,一切如常。
除了那尊铜鼎。
没有人看见,在那铜鼎腹部最深处一道微不可察的裂纹里,一株嫩绿的幼芽正悄然顶开厚重的青铜锈迹,倔强地向着头顶那一方狭窄的月光伸展。
它不问天命,它只在生长。
立冬的前夜,霜降得特别早。
空气干得像是被人抽干了水分,稍一摩擦衣角就能迸出火星子。
陈默站在自家院门口,望着村西头那座新筑起来的、高耸入云的巨大粮仓。
那是全村人一年的口粮,也是他们哪怕不求神拜佛也能活下去的底气。
天边涌起几团紫黑色的低云,压得极低,却没有半点雨意,反倒是风里带着一股子让人心悸的焦糊味。
“这天,燥得有点不对劲啊。”陈默眯起眼睛,指尖无意识地搓了搓,那里有一丝细微的电流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