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8章 新的方向(2/2)

晓雅转过身,扑在他怀里,放声大哭起来,把这些日子所有的委屈、疲惫和恐惧都哭了出来。秦枫,我不怕穷,我怕的是我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们以前不是这样的......

秦枫紧紧抱着她,任由她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衬衫。是我不好,是我太没用了。他哽咽着说,我不该把压力发泄在你身上。

那天晚上,他们聊了很久。他们聊起刚认识时的样子,聊起美术馆里的《秋鹜》,聊起领证那天江边的春风,聊起那个关于森林小屋和花园的梦想。他们意识到,生活的风雨虽然猛烈,但只要彼此的心还紧紧依靠在一起,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以后,不管多累,我们都不许再吵架了。晓雅依偎在秦枫怀里,轻声说。

秦枫点头,我会努力画,画我真正想画的东西。也许不会马上成功,但我不会再为了钱,画那些违背初心的画了。

晓雅信任地看着他,我相信你。大不了,我再多打几份工。

不行!秦枫立刻否决,你已经够辛苦了。你的身体会垮的。他抚摸着晓雅因为劳累而有些苍白的脸颊,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你只要好好的,陪着我,就够了。

从那以后,秦枫似乎变了一个人。他不再抱怨,也不再焦躁。他白天去街头画肖像,晚上回来,依然坚持画自己的创作。他的画风变得更加沉郁,也更加深刻,画面里多了生活的褶皱和人性的挣扎,但底色里,总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暖和希望,那是晓雅带给他的。

晓雅也辞去了快餐店的零工,她不想秦枫太过担心。她开始利用自己在书店工作的便利,阅读大量的书籍,尤其是艺术理论和策展方面的。她想,既然不能在经济上给秦枫太多支持,那就在精神上,成为他最坚实的后盾和最懂他的观众。她开始学着分析秦枫的画,给他提出中肯的意见,帮他整理画作,写 artist statement。

阁楼的天窗下,又恢复了往日的温馨。秦枫画画,晓雅看书,或者两个人一起讨论一幅画的构图和色彩。虽然生活依然清贫,但他们的心,却前所未有的贴近。他们像《秋鹜》里的那两只白鹭,在经历了风雨的洗礼后,更加坚定了彼此的方向,也更加珍惜眼前的温暖。

**三、微光破晓**

转机,往往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

晓雅在书店工作时,认识了一位常来买书的老先生。老先生姓陈,是一位退休的美术教师,对艺术有着深厚的造诣和独到的见解。晓雅经常和他讨论一些艺术作品,陈老先生渐渐发现,这个年轻的女孩虽然不是科班出身,却有着极高的艺术悟性和敏锐的洞察力。

一次,陈老先生偶然看到晓雅帮秦枫整理的画作照片,被深深地吸引了。那些画,虽然题材朴素,技法却相当成熟,尤其是画面中流露出的那种对生活的热爱、对困境的坚韧以及对爱情的执着,深深地打动了他。他仿佛从那些画作中,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也看到了艺术最本真的力量。

这是谁画的?很有灵气。陈老先生问晓雅。

晓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她的先生。

陈老先生沉吟片刻,对晓雅说:下个月,市文化宫有一个青年艺术家联展,我觉得你先生的画,完全有资格参展。你问问他,愿不愿意试试?

这个消息,对于秦枫和晓雅来说,无异于久旱逢甘霖。秦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画,一直以来都只是在这个小小的阁楼里,在晓雅的眼中绽放光芒。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能登上真正的展览舞台。

我......我的画,真的可以吗?秦枫有些犹豫,也有些自卑。

为什么不可以?晓雅握住他的手,眼神坚定,你的画那么好,充满了生命力。陈老先生是懂画的,他不会看错。

在晓雅的鼓励下,秦枫终于鼓起勇气,挑选了自己近年来最满意的十幅作品,其中包括那幅《陋室春风》,那幅森林小屋的素描,还有几幅描绘城市底层人民生活状态的油画。晓雅帮他写了艺术家简介和作品说明,字字句句,都饱含着她对秦枫画作的理解和深情。

联展的那天,秦枫和晓雅一起去了文化宫。当秦枫的画作被挂在洁白的展厅墙上,打上柔和的灯光时,秦枫激动得手心冒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晓雅站在他身边,紧紧握着他的手,比他还要紧张。

陈老先生也来了,他仔细地看着秦枫的每一幅画,不时点点头。他走到那幅《陋室春风》面前,驻足良久。画中,晓雅穿着棉布裙,站在星光下的阁楼里,眼神温柔而充满希望。背景的天窗,仿佛连接着另一个广阔的世界。

秦枫啊,陈老先生转过身,对秦枫说,你的画里有温度,有故事,更有灵魂。现在很多年轻画家,技巧很娴熟,却画不出这种打动人心的东西。艺术,最终还是要回归到人的本身。

秦枫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陈老先生。

展览期间,秦枫的画作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有一位策展人看中了他的作品,认为他的画风独特,充满了生活的质感和人文关怀,主动提出要为他举办一次小型的个人画展。

这个消息,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秦枫和晓雅的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个人画展,这是秦枫梦寐以求的事情,也是他通往艺术殿堂的第一道门槛。

为了筹备画展,秦枫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心血。他重新审视自己的每一幅作品,不断地修改、完善。晓雅则忙前忙后,帮他联系场地,设计邀请函,布置展厅。他们几乎把所有的积蓄都投了进去,甚至又向朋友借了一些钱。那段时间,他们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却像打了鸡血一样充满干劲。

画展开幕那天,小小的展厅里挤满了人。有陈老先生这样的前辈,有艺术界的同行,有媒体记者,也有一些普通的观众。秦枫站在自己的画作前,看着人们驻足、讨论、赞赏,心中百感交集。他看到晓雅正站在展厅的角落里,微笑着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骄傲和爱意,就像多年前在美术馆里,她仰望《秋鹜》时那样,清澈而坚定。

画展出乎意料地成功。虽然没有带来立竿见影的财富,但却让秦枫在艺术圈崭露头角,获得了业内人士的认可。有画廊开始代理他的作品,虽然价格不高,但总算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他再也不用去街头画肖像,也不用接那些自己不喜欢的插画活了。

他们终于搬出了那个狭小的阁楼,在市区租了一个带阳台的一居室。房子不大,但阳光充足,秦枫终于有了一个像样的画室,虽然只是阳台改造的。晓雅把阳台的另一角种满了花,有月季,有茉莉,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野花,都是她从路边或者花市淘来的便宜货,却被她打理得生机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