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他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世界都崩塌了（2/2）

他的人生叙事，断裂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

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呼吸。

一种巨大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虚无感，像深海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没有愤怒，没有悲伤，没有悔恨……这些激烈的情绪，在极致的冲击之后，仿佛也耗尽了能量，只剩下一种冰冷的、无边无际的空洞。

他像一尊被抽走了所有灵魂和支撑的石膏像，只能瘫坐在这里，任由这种虚无感，一点点蚕食他仅存的、残破的躯壳。

他甚至无法思考“弥补”或“赎罪”。

因为“弥补”的前提，是承认错误，然后去寻找解决之道。

但他犯下的错误，是如此巨大，如此根本，如此……无法挽回。

他折磨了她三年。

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推了她一把。

在她失去一切的时候，他剥夺了她最后的尊严。

这种伤害，是任何物质补偿或口头道歉，能够弥补的吗？

赎罪？

他配吗？

他有什么资格，去谈“赎罪”？

他连想象一下沈清弦知道真相后可能有的反应，都感到一种灭顶般的恐惧。

是冷笑？是漠然？还是……更深的、彻底的绝望？

他不敢想，他也没有力气去想了。

所有的力气，仿佛都在刚才那场情绪的海啸中，被消耗殆尽了。

他就这样瘫坐着。

一动不动。

像一具还有呼吸的遗体。

晨曦的光线，透过破碎的窗户，斜斜地照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光线中飞舞的尘埃，像一场无声的、哀悼的雪。

一道光斑，恰好落在他垂落在地的手边。

照亮了他手背上那些已经凝固的、暗红色的血痕。

他怔怔地看着那道光。

看着光线下自己苍白得毫无血色的皮肤。

曾经，这双手，掌控着亿万财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曾经，他以为这双手，可以握住一切，包括……他想要的爱人。

现在。

这双手，沾着自己的血。

也沾着……他无形中施加在她身上的、更深的血污。

它们看起来，如此无力。

如此……肮脏。

一滴滚烫的液体，毫无预兆地，从他空洞的眼眶中滑落。

沿着苍白的脸颊，蜿蜒而下，悄无声息地砸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洇开一个小小的、深色的圆点，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

没有抽泣，没有呜咽。

只有一种无声的、仿佛从灵魂最深处渗出来的……绝望的泪水。

为那个被他错怪、被他伤害的女人。

也为他这……荒谬、可悲、活该被千刀万剐的……

三年，他失去了她。

不是从她离开的那一刻开始。

是从三年前，那个阴谋开始的时候，他就已经……彻底地、永远地失去了她。

用他自己这双……愚蠢的手。

窗外，天色大亮。

城市喧嚣依旧，但陆砚深的世界已经彻底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