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他把我父亲那块表,郑重地还给了我(2/2)
此刻,我愿意相信是后者。
我颤抖地伸出手,不是去接,而是轻轻地、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触碰了一下那粗糙的皮质表盒。
冰凉的触感,却像带着电流,瞬间传遍我的四肢百骸。
记忆中父亲戴着这块表,在书房熬夜看文件的侧影;他笑着用戴表的手抚摸我头顶的温度;还有最后那段时间,他摩挲着表盘时,眼中难以掩饰的忧虑……一幕幕画面,排山倒海般涌来。
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滴在我自己的手背上,也滴在了那陈旧的表盒上,洇开深色的斑点。
陆砚深没有出声安慰,只是沉默地、耐心地捧着表盒,像一个最忠诚的守卫,等待着它的主人亲自来领取。
我吸了吸鼻子,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然后,我用双手,郑重地、如同举行一个神圣的仪式般,从他手中接过了那个小小的、却重若千钧的表盒。
盒子很轻。
却又那么沉。
我打开盒盖。
里面,那块经典的欧米茄碟飞系列腕表静静地躺着。金色的表壳因为年代久远,光泽变得温润内敛,白色的表盘依旧干净,蓝色的秒针静静地停在某个位置。皮质的表带上,还保留着父亲手腕形状的细微磨损痕迹。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我伸出食指,极其轻柔地拂过微凸的表镜,拂过那熟悉的罗马数字刻度。
指尖传来的,不只是冰冷的金属和玻璃的触感。
还有一种跨越了生死和漫长时光的、熟悉的温度。
仿佛父亲的手,又一次,轻轻握住了我的手指。
我一直强撑着的、作为沈清弦最后的坚强外壳,在这一刻,被这块失而复得的旧表,轻轻敲开了一丝缝隙。露出了里面那个,曾经无忧无虑、后来却被迫一夜长大的,脆弱的核。
我将表从盒子里拿出来,贴在胸口。
冰冷的表壳贴着温热的皮肤。
我能感觉到它细微的棱角,也能感觉到自己心脏沉重而缓慢的跳动。
我闭上眼,任由泪水无声地流淌。
这一次,不再是委屈,也不是怨恨。
而是一种深切的、迟来的……释怀,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
就好像,漂泊已久的一部分灵魂,终于找到了归处。
陆砚深一直安静地站在旁边,没有说话,没有打扰。
他只是在我将表贴在胸口时,向前迈了极小的一步,伸出手,似乎想拍拍我的背,但最终,那只手只是悬在半空片刻,又缓缓收了回去。
他给了我足够的空间和时间,去消化这突如其来的情感洪流。
我沉浸在自我的情绪里很久。
直到激动的情绪慢慢平复,只剩下一种温存的酸软。
我睁开眼,泪眼模糊地看向他。
他站在逆光里,身形挺拔,眼神深邃而温柔。
“谢谢。”我哽咽着,声音沙哑,但每一个字都发自内心。
谢谢他保存了它。
谢谢他,将它还给了我。
这声谢谢,比接受那串钥匙时,包含了更多、更复杂的情感。
他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我紧握着贴在胸口的表上,轻声说:
“它本来,就属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