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无忧无虑，只有彼此和眼前的风景（2/2）

我以为我会哭，但奇怪的是，眼眶干涩得发疼。

陆砚深猛地握住了我放在桌上的手。他的手掌很大，温热而有力，完全包裹住我微凉的手指。

他握得很紧，紧得几乎让我感到疼痛。

但他没有说话，没有立刻说出我预想中的安慰或者道歉。他只是紧紧握着我的手，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将力量传递给我，也传递他无法言说的情绪。

我们就这么沉默着。

露台上只有风声，远处的吉他声，和我们彼此交织的呼吸。

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他才用一种极其沙哑、仿佛被砂纸磨过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

“对不起。”

不是“都过去了”，不是“我理解”，而是最直接、最沉重的三个字。

“对不起，清弦。”他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愧疚和痛悔，“是我没用。是我没能保护好你，才让你一个人去面对那些……是我太自负，太愚蠢，才会被表象蒙蔽，用最混蛋的方式伤害你。”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摩挲着我的手背。

“对不起……”他一遍遍地低声说着，像某种忏悔的咒语，“以后再也不会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承受任何事。”

他的道歉，没有推卸责任，没有为自己找任何借口。他只是坦诚地承认了自己的过错，承认了当年他的“保护”是何等的失败和可笑。

这些道歉，我等待了太久。曾经在无数个被羞辱的深夜里，我幻想着他跪在我面前忏悔的场景，以为那会带来报复的快感。

但此刻，当这些话真的从他口中说出，带着如此沉痛的诚意时，我心里涌起的，却不是快意，而是一种巨大的、令人疲惫的释然。

那块压在我心口的巨石，仿佛被他的话语一点点敲碎，化作了带着咸涩海风的尘埃，随风散去。

我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指尖用力。

“都过去了。”我轻声说，这一次，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真正的平静，“陆砚深，真的，都过去了。”

他抬起头，眼眶是红的，里面水光闪烁。这个骄傲的男人，此刻在我面前，卸下了所有盔甲，露出了最柔软也最脆弱的内里。

我们没有再说话。

只是静静地握着彼此的手，看着远处海面上跳跃的月光。

星空浩瀚，沧海桑田。

我们像两棵在暴风雨中被摧折过的树，曾经枝叶分离，根须破损。但此刻，在这异国宁静的夜空下，我们尝试着将受伤的根系更紧地缠绕在一起，从彼此身上汲取养分，也给予对方支撑。

过去的伤痕无法抹去，但或许，我们可以带着这些伤痕，一起生长得更加坚韧。

泪水终于还是落了下来，不是悲伤，而是某种告别和新生的仪式。

他伸出手，用指腹，极其温柔地擦去我脸上的泪痕。

然后，他将我轻轻揽入怀中。

在这个地中海小镇的星空下，在心结彻底解开的这个夜晚，我们静静地拥抱着。

无忧无虑。

只有彼此。

和眼前这片，被泪水洗涤后，愈发清晰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