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4章 水晶麦里的星图(2/2)

“是老陈的钉子!”老煅的声音突然发颤,他祖父曾是望归号的修船工,常念叨“大副陈哥最爱惜船钉,每次检修都要亲自刻上名字,说这样‘船才认主’”。

消息传到水星工作站时,站长林夏正对着望归号的残骸图纸发愁。三个月前,他们在熔浆田边缘发现了半截船身,船板早已被岩浆烤成炭黑色,唯独船骨上的钉子还保持着形状。“把所有带温度的稻穗都摘下来,”林夏对着通讯器下令,“每颗船钉都可能藏着船员的踪迹。”

护田队的年轻人钻进熔浆田,滚烫的气浪烤得人皮肤发疼,可没人敢怠慢——稻穗实在太特别了,每粒稻壳都像个小熔炉,剥开时得垫着防火布,船钉一露出来,就会发出细碎的红光,像是在回应这片土地的热度。

“这颗刻着‘李’,是了望员老李!”年轻队员阿火举着颗船钉喊,钉子上的纹路还留着敲击的痕迹,“我爷爷说过,老李钉船板总爱多敲三下,说这样结实。”

“还有这颗‘赵’,”另一个队员阿焰捧着稻穗跑过来,船钉上缠着根细麻绳,“是炊事员赵叔的!他总把麻绳缠在钉子上记船板位置,说怕忘了给大家做早饭。”

队员们蹲在熔浆田边,小心翼翼地把船钉放进特制的降温盒里。老煅蹲在一旁,突然指着一株稻穗哭了——那粒稻壳里的船钉刻着“煅”字,是他父亲的名字。“我爹当年总说,等望归号靠岸,就教我打船钉,”他抹了把脸,声音哽咽,“原来他早把念想留在这儿了。”

林夏拿着船钉比对船员名单,指尖抚过那些发烫的名字,突然发现每个钉子的背面都刻着个小小的“归”字。“他们果然没走,”她对着通讯器轻声说,“把这些船钉拼在船骨残骸上,说不定能复原船身。”

队员们抱着降温盒往残骸处走,熔浆田的热浪里,稻穗还在轻轻摇晃。阿火突然停住脚步,指着稻穗根部的泥土——那里渗出细密的水珠,在高温里瞬间蒸发,却在半空凝成了细小的字:“我们还在航行。”

后来,望归号的残骸真的被一点点拼了起来。那些带着温度的船钉钉进船板时,竟发出了沉闷的轰鸣,像是船身在舒展筋骨。老煅站在船头,摸着父亲刻的船钉,突然听见一阵熟悉的笑声从船板里传来——是望归号船员们的声音,混着海浪声、炒菜声、敲钉子的叮当声,像是从未离开过。

护田队在熔浆田边立了块石碑,上面刻着所有船员的名字。阿火每天都会来浇一次水,看着稻穗在热浪里生长,总觉得那些船钉在发烫——那是望归号的温度,是船员们用生命焐热的念想,在这片滚烫的土地上,继续着未完的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