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竹露凝香(1/2)
竹坊的门刚推开,晨露就顺着屋檐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细碎的水花。毛豆背着小竹篓站在门口,篓里装着他娘晒的野菊,黄灿灿的,混着晨雾的湿气,香得清冽。
“芽儿姐,我带了花给你!”他踮脚往坊里瞅,看见竹芽正坐在竹篾堆里,手里绕着青黄相间的竹条,编到一半的竹篮像朵半开的花,“我娘说这花泡水能明目,你天天盯着竹篾,肯定用得上。”
竹芽笑着接过来,把野菊插进窗台上的粗陶瓶里:“来得正好,今天教你起底——看好了,这第一圈竹条得十字交叉,力道要匀,就像扎马步,脚跟得站稳。”她拿起四根竹条,指尖翻飞间,底架就有了雏形,“竹性偏脆,急了容易断,你试试。”
毛豆学着她的样子,手指被竹条硌得发红也不肯停,额角渗着汗,眼神却亮得很。竹坊外传来扁担的吱呀声,是挑水的张叔路过,见着这光景笑:“毛豆这劲头,跟他爹当年编竹筐救急时一个样!”
竹芽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她想起张叔说的那年旱灾,村里井枯了,是毛豆爹带着后生们编了几十只大竹篓,往十里外的河湾运水,竹篓编得密不透风,一滴水都漏不了。后来水运够了,那些竹篓又被改成粮囤,装着秋收的谷穗,在晒谷场上堆成了小山。
“编竹器啊,说到底是编日子。”竹芽轻声说,把毛豆编歪的底架扶正,“紧了就松松,松了就紧紧,跟过日子一个理。”
正说着,竹坊的门被撞开,是邻村的二丫,手里攥着片破竹篾哭:“芽儿姐,我爹编的鸡笼散了,新买的鸡跑了两只,他气得把竹刀都摔了……”
竹芽跟着她往村西头走,远远就看见毛豆爹蹲在地上,对着散架的鸡笼叹气。那鸡笼竹条断了好几根,竹节处还有啃咬的痕迹——是山里的黄鼠狼干的。
“叔,这竹条选嫩了,经不起折腾。”竹芽捡起断条看了看,“得用三年生的老竹,纤维结实,再在接口处缠圈藤条,黄鼠狼再尖也钻不进。”她转身对毛豆说,“去竹坊把那捆陈竹篾拿来,咱们修修看。”
毛豆跑得飞快,竹芽则蹲下身,教二丫爹怎么补断裂的接口:“你看这断口斜着削,拼起来严丝合缝,再用细篾缠紧,比新的还结实。”
补到一半,二丫突然指着篱笆外喊:“快看!鸡回来了!”
两只芦花鸡正扑腾着翅膀往回跑,鸡毛上沾着草屑,脖子伸得老长,像是被什么撵着。后面跟着的是毛豆,手里挥着根竹枝,跑得满脸通红:“我在山坳里找着它们的!还啄了黄鼠狼的尾巴呢!”
二丫爹看着修好的鸡笼,又看看失而复得的鸡,眼眶红了:“芽儿,叔谢你……当年你爹教我编第一个竹筐时就说,竹器能救命,今儿我算信了。”
竹芽望着远处晨雾散去的山坳,竹坊的炊烟正袅袅升起,混着野菊的香。她忽然明白,那些被磨得光滑的竹器、被刻进竹纹里的字、被孩子们攥在手里的竹片,从来都不只是物件——它们是日子结的痂,是希望抽的芽,是一代又一代人,用指尖的温度,把日子一点点编进竹纹里,缠缠绕绕,生生不息。
毛豆抱着修好的鸡笼,突然说:“芽儿姐,等我学会了,就编个能装下全村故事的大竹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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