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溪风缠袖,木菊藏字(2/2)

林澈抬头,耳根微红:“想着早点去镇上,赶在药铺开门就取药,回来还能帮张妈挑水。”说着,他往锅里磕了两个鸡蛋,筷子搅出细密的泡沫,“给你卧了糖心的。”

慕容雪看着他笨拙翻蛋的样子,忽然想起小时候爹给娘做蛋羹,也是这样手忙脚乱。她伸手接过锅铲:“我来吧,别糊了。”指尖碰到他手背,两人都顿了下,像被灶膛里的火烫了似的,慌忙移开。

早饭是葱油饼配糖心蛋,张妈看着慕容雪碗里没动的蛋黄,笑眼弯弯:“林小子记得你爱吃糖心的,有心了。”慕容雪脸颊发烫,低头用饼蘸着蛋黄吃,甜意漫到舌尖,又悄悄钻进心里。

往镇上的路是条青石小径,两旁的野菊开得正盛。林澈挑着空竹筐走在前面,步伐比平时慢了些,时不时回头看慕容雪有没有跟上。走到独木桥时,他停下脚步,伸手:“扶着我,桥滑。”

慕容雪犹豫了下,指尖搭上他的掌心。他的手很糙,是常年劈柴握斧磨出的茧,却意外地稳,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衣传过来,暖得像春日的阳光。过了桥,她慌忙抽回手,却见他耳后红了一片。

药铺老板是个矮胖的老头,见了林澈就笑:“林小子,你要的草药晒足了日光,药性最好。”又看向慕容雪,“这位是?”

“我……”慕容雪刚要开口,林澈抢道:“是我……同乡,陪我来取药。”说完,自己先咳了两声,像是说错了话。

老板眼尖,瞥见慕容雪腰间系的荷包,绣着朵半开的菊,针脚和林澈上次来修鞋时,鞋帮里藏的那朵一模一样。他捋着胡须笑:“同乡好,同乡亲。”

取了药,两人往针线铺走。路过布庄时,林澈忽然停在一匹蓝底碎花的布前,手指捏着布角摩挲:“这布做件夹袄好看。”慕容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花色和自己去年丢的那件旧袄很像,心里一动。

针线铺的老板娘是个话多的,见慕容雪挑丝线,凑过来道:“姑娘眼光好,这胭脂红最衬肤色。对了,前儿林小子来买针,说要给心上人绣荷包呢。”

慕容雪手一抖,丝线散了一地。林澈慌忙蹲下身捡,头埋得很低:“老板娘别乱说……”话没说完,却撞上慕容雪抬眼的目光,那眼里像落了星子,亮得他心慌。

往回走时,竹筐里多了匹蓝花布,还有包刚出炉的桂花糕。林澈挑着筐,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忽然哼起了不成调的曲子。慕容雪跟在后面,手里攥着那包桂花糕,指尖把油纸捏出了褶子。

路过溪边时,林澈放下筐,从怀里摸出个东西递过来:“给你的。”是个用桃木刻的小雏菊,花瓣磨得光滑,根茎处还刻着个“雪”字。

慕容雪接过来,指尖划过那字,抬头时正撞上他的目光,像浸了溪水的光,亮闪闪的。她忽然想起张妈昨晚的话:“有些人的心意,藏在灶膛的火里,藏在挑水的桶里,得细嚼慢咽才尝得出味。”

风拂过溪面,吹起她的发丝,缠上他的袖口。林澈伸手想帮她拨开,指尖刚碰到发丝,却又触电般缩回,只低声道:“快走吧,张妈该等急了。”

竹筐里的草药散发着清苦的香,混着桂花糕的甜,在风里缠成一团,像极了这日子,苦里带甜,慢里藏暖。